邢敬虽见过许多酷刑,但见到此种场面,想到可能加诸自身,指尖亦不免泛冷:“小人明白。”
“严酽,哀家见你这身边一个教导的都没有,才会犯下此等过错。”契太后冷声道,“哀家是该给你另择一位大长秋和几个服侍的人了。”
严酽闻言,咬牙应喏。好不容易除去一个严酽,又要来一个监视她的人吗?
“奴婢有话说。请太后应允。”直直跪在地上的卫姑姑突然开口。
契太后好似有些意外,眼中露出兴味:“哦,哀家准了。”
卫姑姑:“此事并非皇后娘娘指使,是奴婢猪油蒙了心,挑唆皇后娘娘插手掖庭令之事。此事与代谈大长秋亦无关系。”
“请太后娘娘明察,此事只需处罚奴婢一人便可。奴婢甘愿受罚。”
卫姑姑脸上满是坚毅和冷静,严酽却心如刀割。是她害了她。
“有些人,话可说得漂亮,事做得就不漂亮了。你可知欺骗哀家的后果?”契太后将那玉佛珠串拿到太阳穴处轻轻滚动,“这样吧,你只要将双手放入那炭盘子中,本宫便饶过你。”
“太后!”严酽心焦道。
契太后眼中微露亢奋。自诩忠心的人众多,真正做得到的又有几个?
严酽正要跪趋再哀求,卫姑姑眉毛皱也不皱地将右手直接插入炭火盆子。
一股皮肉血水烧焦的味道充满整个内殿,严酽胃中一阵翻滚。
契太后目光微闪,一下子便没了兴致。
卫姑姑将右手拔出,又要将另一支手插入——
“娘娘,柳丞相求见。”
契太后抬手示意卫姑姑停手,一抹喜色浮上眉梢:“快快宣。”
柳寔缓步走了进来,目光扫过众人,方才行礼。
“微臣是否扰了太后?”
契太后道:“哀家正无聊着呢,你过来倒好,陪哀家说说话。”
柳寔朝跪在地上的卫姑姑望去,眼中有些疑惑般道:“太后可是有何不顺心之事?这些奴才越发不懂伺候了。竟让太后娘娘动怒。”
契太后重心已经转移,她不耐地看了众人一眼:“日后你们定当要好好服侍刘皇后,莫要再有差池。”
田苏见状,忙将众人都打发了出去。
契太后指着旁边的座位让柳寔坐下。
柳寔从袖口内拿出一份奏折:“请太后过目。”
契太后将那奏折拿过来细细看了一遍:“如此看来,太尉属意之人,都是他那边之人了。”
柳寔颔首。
契太后冷哼一声,又似无意般将自己的长裙往前一摆弄,整好覆盖住了柳寔的皂靴。
“微臣向来以为,太尉兵权过大了。”柳寔蹙眉,“此番微臣请官,料想圣上必定不允。但可还合太后心意?”
契太后抿嘴笑了笑:“丞相素知梓元心思。此番圣上定然不会将军权全数交由一方。”
“太后娘娘对圣上的良苦用心,只不知圣上能否体会。”柳寔叹息。
契太后目光盈盈闪闪:“圣上能否体会,丞相又是否能体会?”
言罢,用谢尖轻轻碰了一下柳寔的靴尖。
柳寔眼底有抹挣扎,却便要立即起身,殊不知契太后比他更快。
她站起来用脚踩住了柳寔的长襟,往前走半步,竟将柳寔囿于座椅与她之间。
“太,太后。”柳寔脸色乍青乍白,覆在座椅把手的手不自觉握紧。
淡淡的龙涎香味袭来,柳寔仿佛全身毛发都要竖起。
契太后轻轻一笑:“元真可为哀家按一下太阳穴?先皇在时,元真便常替先皇揉按。彼时哀家便想,若有一日,也能得元真伺候,便不枉来这世上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