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盛夏酷暑难耐,刚下过一场暴雨。
别墅外的石板地上布满青苔,屋檐下雨水滴滴答答。
客厅里,茶几旁边摆着一只黑色的小行李箱,沙发上坐着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女孩,简单的纯白T恤,黑色长发安静垂下,纤长的睫毛的眼睑下投出一片阴翳,侧着脸不太能看清正面。
但裸露出的手臂白的晃眼,几乎能看见上面青色的血管,还有布满的密密麻麻的针孔。
“拿过来,你给她这么多钱,干什么……”
旁边楼梯上,一个贵妇模样的中年女人,一脸嫌弃的从男人手上夺过来一张银行卡。
“这些年我们供她吃供她穿,还让她上学,已经仁至义尽了。”
“她自己要回去找亲生父母,你还给她什么钱!”
男人目光犹豫,眼底闪过几丝不忍,
“可是那边情况听说不太好,她亲生父母前几年没了,筝筝现在正高三,学习关键时刻,回去以后怕是这辈子都毁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
宁母瞪他一眼,“可别忘了念念才是你的亲女儿,再说了,”
宁母往楼下沙发上看了一眼,眼底略过几丝不屑,
“当初把她从孤儿院抱回来本来就是为了给念念输血,念念现在也好的差不多了,还留着干什么……”
“哎,”宁父叹了一口气,对宁筝这个抱养的女儿虽有几分感情,但终究还是更心疼自己的亲女儿,妥协道,“行,那让我送送她吧,”
宁母白了他一眼,嘟囔几声,拿过银行卡塞进自己包里,“去吧。”
“筝筝,”宁父从楼上下来,看着跟前苍白的像一张白纸的女孩,有些不忍的开口。
女孩这才抬起头,露出整张脸,五官精致落拓,漂亮的有些过头。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气质沉静,有种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小女孩的冷练。
只是眼下有淡淡的的青色,整个人透着不太正常的苍白病态。
宁父心里闪过几丝愧意,宁筝身体本来是没什么毛病的,只是这些年频频给宁念输血,身体也废的差不多了。
“筝筝,东西都收好了吗?”宁父温和道。
宁筝点点头,鸦羽般的睫毛眨了眨。——她不会说话,是个哑巴。
宁父十年前才把她从孤儿院接回来的,因为不会说话所以一直没有人愿意领养。
但听孤儿院的院长说不是先天的,是小时候受到了什么惊吓,所以失语了。
“那走吧,我送你出去。”宁父帮她拿起旁边的行李箱。
宁筝站起身跟上去,安静又沉默,漆黑的的瞳仁漠然平静。
似乎对于离开宁家这件事并没有任何过多的反应。
“筝筝,这个你收着,里面有十万。”宁父送宁筝到门口的,还是拿出一张银行卡递过去。
宁筝乌黑的眼睛眨了眨,抬头平静的看着他,摇了摇头,拿出手机,打字递过去——
“不用,我有钱。”
宁父叹了一口气,一个不到十七岁的小丫头,能有什么钱。
他硬塞过去,“收着,等你回了自己家有的是用钱的地方。”
宁筝抿着唇,不想再跟他推来推去,刚才那边已经发信息跟她说接她的人已经到了,正等着。
她接过银行卡,乌黑的眼睛沉默安静,在手机上打字,“谢谢。”
“哎,傻孩子。”宁父摇摇头,把行李箱递给她,“平安到家了给我报个信。”
宁筝垂眸,点了下头,接过行李箱,对宁父鞠了个躬,转身离开。
宁父看着她的背影,心情复杂,
他调查过宁筝亲生父母那边的情况,父母两个人都是穷教书的,但前几年车祸死了,家里也没什么人,房子都是租的,还有几个不务正业的哥哥,这几年也没了消息,听邻居说,就剩下个八十多岁的爷爷,也是大半截身子进了土。
这孩子,这辈子算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