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发冷，双臂紧紧抱膝。
顺着窗户的缝隙透进来一缕阳光，穆辰峰也在这时悠悠转醒。
猛然对上我仇恨的目光，他惊恐了一瞬打了个寒颤，随即皱起了眉头。
“你神经兮兮的不睡觉，看着我干嘛？”
语气中满是不耐烦。
我定定地看着他，一言不发，我想看清楚眼前这个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穆辰峰。
可我失望的发现，每一处都是熟悉的样子。
他的视线在我身上转了一圈，在看到某一处时瞳孔猛的一缩。
“你偷看我手机了？”
“你怎么越来越不可理喻！”
急促的说完后随即一把拽住手机就往外扯。
看着眼前放大的让人生厌的脸，我没反应过来，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穆辰峰满眼不可置信，足足楞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你给穆建国钱了？”
他酝酿着怒气的眼神，顷刻间被震惊取代。
“你……知道了？”
恨意充斥着胸腔，我嘶哑着嗓音质问。
“如果我没发现，你准备瞒到什么时候？”
“你忘了他害死了我们的孩子，害死了你的妈妈，还有你最爱的奶奶。”
“你不是说你恨不得他去死，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你给我解释你他妈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我歇斯底里的嘶吼着，愤怒冲上头脑，我猛然起身，一把将他的手机摔在地上。
手机零件弹跳到他的脸上，擦出了一道红印子。
我那时恨不得挠花他的脸，杀了他的心都有。
穆建国就是个赌鬼，赢了喝酒，输了也喝酒，不同的是输了喝完酒就回家打老婆，打孩子。
然而十赌九输。
穆辰峰的妈妈在一次又一次的毒打中绝望自杀而死。
只留下年幼的穆辰峰和他的奶奶相依为命。
为了供穆辰峰上学，奶奶就每天到处打零工，可赚的那一点点辛苦钱，还时常被穆建国搜刮的一干二净。
奶奶想尽办法把钱藏起来，可找不到钱的穆建国总是发了狠的把穆辰峰往死里打，为了保住穆辰峰，奶奶只能把钱拿出来。
日子就那么日复一日。
后来奶奶年纪大了，找不到零工，只能捡破烂卖点零钱。
那是一个很慈爱的老人。
想起我第一次跟穆辰峰去看望奶奶时，破旧的小屋里堆满了纸箱子，塑料瓶子，却被码放的整整齐齐。
常年凄苦的劳作让她佝偻了背，头发已经全白，却梳理的一丝不苟。
可后来，那个慈爱的老人死了。
被穆建国打死的。
当时奶奶已经病弱的下不来床，可依然舍不得去看病，她想把为数不多的一点钱留下来，好让穆辰峰得以继续上学。
然而穆建国却搜刮了出来，奶奶哭求他不成，抱着他的腿不让他走，他竟然狠心的一脚一脚的踹在老人身上。
等我和穆辰峰赶到的时候，奶奶已经气绝身亡，穆建国也不知所踪。
再后来，我和穆辰峰一起操办了奶奶的葬礼。
穆辰峰当时哭的撕心裂肺，奶奶下葬后，他抱住我说只剩我了，求我不要抛弃他。
他说，他要让穆建国付出代价。
可眼前这就是他说的代价吗？
难道那些苦，那些恨，他都忘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