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知夏纪南辰的女频言情小说《癌症晚期:自以为是的女人后悔了沈知夏纪南辰大结局》,由网络作家“顺顺发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还没走吗?”我还以为自上次我爽约没来检查身体之后,她便已经离开这座城市了。孟景淮摇头,“没有,医院新来了一个病例,有点棘手,所以请过来的专家团便打算多留一周,一起分析病情,尽快让病人恢复健康。”“我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你可以让锦云不用过来了,免得耽误她的时间。”我对苏锦云的感情很复杂,所以并不想跟她有过多的纠缠。站在病床边的孟景淮听到这话,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我的提议。他说:“纪南辰,我许了重金让锦云留下来给你治病,你要是不识好歹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我听到他这话,心下一暖。不过是因为年少的时候,自己帮过被霸凌的孟景淮而已,没想到他竟然记了这么多年。在我们说话的时候,苏锦云已经敲门进来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挺好的。”我复杂地看...
《癌症晚期:自以为是的女人后悔了沈知夏纪南辰大结局》精彩片段
“她还没走吗?”
我还以为自上次我爽约没来检查身体之后,她便已经离开这座城市了。
孟景淮摇头,“没有,医院新来了一个病例,有点棘手,所以请过来的专家团便打算多留一周,一起分析病情,尽快让病人恢复健康。”
“我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你可以让锦云不用过来了,免得耽误她的时间。”
我对苏锦云的感情很复杂,所以并不想跟她有过多的纠缠。
站在病床边的孟景淮听到这话,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我的提议。
他说:“纪南辰,我许了重金让锦云留下来给你治病,你要是不识好歹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听到他这话,心下一暖。
不过是因为年少的时候,自己帮过被霸凌的孟景淮而已,没想到他竟然记了这么多年。
在我们说话的时候,苏锦云已经敲门进来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我复杂地看着面色冷淡的苏锦云,沉默了半晌后,还是开口解释道:“抱歉,那天我不是故意爽约的,我......”
我解释的话说到一半,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跟苏锦云继续解释下去了。
我被沈知夏关在家里的时候,手机还在,我可以打电话跟人求救的,可我怕这件事情闹大之后,会给沈知夏带来不好的影响,所以我再一次忍受了。
苏锦云静静地看着我,没听到我继续说下去的话,嘲讽地挑了挑眉。
“怎么不说下去了?”
“是不是编不下去,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我看到她这副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没由来地有些慌乱,嗫着嘴巴喃喃说:“我没有骗你。”
我真的从来没有骗过你。
年少不知事的时候,我是真的喜欢你。
当时的我,天真地想要与你共度一生,可我忘记了自己的家庭是那样一个魔窟。
我爸嗜酒好赌,喝醉后,就会打我跟我妈,但是人前,他扮演着一个好父亲的角色。
他在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老好人,所以我妈跟别人说我爸会家暴我们的事后,大家都以为我妈疯了。
慢慢地,我妈挨得打多了,被人说得多了,她真的有点疯了。
当时的苏锦云丝毫没有嫌弃我们家的情况,还跟我在一起。
我在情窦初开的年纪碰到了开朗明媚的锦云,我以为我们会像大多数普通人那样,简简单单地过一生。
可没想到,在一次放学回家,我听到了我爸的算计。
我透过虚掩的门缝,看到我爸掐着我妈的脖子说:“下次锦云有来我们家,你就把那个安眠药放到水里,让他们俩一起喝下。”
“等他们都睡着之后,我会把锦云偷偷卖掉,这样我们家就有钱了!”
我妈吃力地摇头,“不......不行,锦云她还是个孩子,你不能对她下手。”
“死婆娘,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我爸掐着我妈的手不断地用力,我清楚地看到我妈的脸色越来越白。
就在这个时候,我假装刚回家,大声喊:“爸妈,我回来了。”
“纪南辰,你不用跟我解释,命是你自己的,你死了,我不仅不会伤心,我还会放鞭炮庆祝你早亡!”
苏锦云嘲讽的话语,一下子把我拉回现实。
孟景淮站在旁边想帮我说话,却被我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我看着苏锦云冷若冰霜的样子,放在被子上的手微微收紧,“苏医生,你看我还能活多久?”
苏锦云低头认真地看了看我新出来的检测报告,眉头越蹙越紧。
“你最近发病的次数有点频繁,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要情绪起伏过大,对你的病情没好处。”
“还有,你现在住院,配合治疗,按时吃药化疗的话,活个两三年不成问题。”
她的话音刚落下,我的好兄弟便迫不及待地问:“你之前说的那个专门抑制癌细胞繁衍的特效药,他能服用吗?”
“可以,但是药价不便宜。”
苏锦云说到这里,看向我的眼神带上了几丝嘲讽,“以你现在的情况,吃上几个疗程,能活着的时间可以翻倍。”
我沙哑着嗓音追问了一句。
“我这种情况,治疗好的费用,预计花费多少?”
苏锦云怔愣了一下,回神后看着我的眼神愈发嘲讽,“你跟着沈知夏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我强撑着扯出一抹笑容,微微点头。
“当然不会。”
苏锦云脸色一沉,很快便恢复如常,淡漠地吐出几个字,“两三百万吧。”
“没什么事好好休息,配合治疗。”
苏锦云在离开病房前留下了这句话,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护士来找孟景淮过去看病。
我让他赶紧去忙,我会好好待在医院配合治疗的。
他离开后,我转头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太阳。
在得知自己是胃癌晚期后,我便决定对自己好一点,跟沈知夏离婚,学着爱自己。
我原以为沈知夏如今找到了徐瑾,一个那么像裴瑾的人,她会很乐意跟我离婚,与他携手过一生。
可没想到她还是不愿意放过我。
我不能跟她离婚的话,那我的生活还是会被困在这里。
或许,这辈子我本就不该肆意地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砰!”
突然我病房的门被重重推开,等我转身看过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来势汹汹的沈知夏。
她还没走?
我回神后,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的脸色很不对劲。
“你怎么了?”
我关切的声音,像是导火索一样,一下子就把沈知夏点炸了。
“纪南辰,我就说你一贯身体健康,怎么会突然得癌症昏迷住院,原来这一切都是你联合那个孟景淮一起演戏骗我的!”
“我演戏骗你?”
我反问她这句话的时候,心底深处根本无法抑制住自己的难过。
我突然觉得很可笑,我过去的那些年到底都干了多少离谱的事情,才会让沈知夏认为我是个会装癌症晚期骗她的荒唐人。
这一刻,我心里堵得慌,还强撑着精神问她,“我有什么理由装病骗你?”
“那你打电话报警啊!”
伴随着沈知夏没好气的回答声响起,我听到了她带着人离开的声音。
“你快放我出去,我明天还有事!”
“沈知夏,我们不离婚也行,你先把门打开。”
......
我倚在门上,说了很多话,说到最后,我背靠着门,蜷缩成一团。
沈知夏就是仗着我喜欢她,所以才这么为所欲为。
她知道我不会报警,不舍得让她陷入舆论的漩涡,所以她才这么肆无忌惮地离开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我真的快要死了。
我仰头试图将眼眶里浮出的泪倒回去,可在低头的瞬间还是一滴一滴砸了下去。
没过多久,我的腹部又泛起了一阵阵的痛感,我用力地捂住肚子冲进了卫生间开始干呕。
我什么也没吐出来,痛感慢慢席卷了我的全身。
我跌跌撞撞地朝床的方向走去,最后瘫软在床上,蜷缩成一团,渐渐失去了意识。
“铃铃铃。”
等我被手机振铃声吵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电话是孟景淮打来的,应该是为了我今天去医院的事情。
我无力地伸手滑下了接通键,孟景淮急切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响彻了整间卧室。
“南辰,你去哪里了?不是说好今天来医院就诊的吗?”
我看着卧室里的天花板,沙哑地开口说:“我今天有事,看病的事情改天再说吧。”
手机那边传来了一阵细碎的声音,下一秒,苏锦云没好气的声音传来——
“纪南辰,你的情况很不好,需要尽快住院治疗,不然你的病情会恶化得更快!”
我苦笑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原本我也想配合治疗,延缓一下发病的速度,只是现在的我根本出不去。
电话那边的人等了许久都没听到我说话,再次传来的声调明显拔高了一个度。
“纪南辰,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的话?”
“我今天有点忙,过两天再去医院看病。”
明明是一句很简单的话,可我说完这句话却喘息了好几次。
苏锦云身为攻克癌症的专家一下子就听出了不对劲,敏锐地追问道:“纪南辰,你病情发作不吃药,生抗吗?”
我沉默着没回答。
她却没有停下嘲讽我,“生抗也挺好的,你这样的渣男,就应该好好感受一下病痛的折磨,下辈子才能学会怎么好好做人!”
“锦云,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我好兄弟忍不住为我说话,“你们之间的事情,都过去了,你现在是一个医生,你怎么可以......”
孟景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锦云打断了。
“医生怎么了?医生也是人,他当年那么对我,如今落到这种地步,就是报应!”
“放弃我这么好的女孩子,另娶渣女,现在绿帽满天飞,病痛缠身,就是他身为渣男的报应,他死有余辜!”
我沉默着没有辩驳,这些都是我该承受的。
下一秒,孟景淮忍无可忍的声音响起,“够了!”
“苏锦云,你忍忍想想南辰真的是你口中的那种渣男吗?当年要不是因为你,他怎么会背负这么多,他何曾......”
好兄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厉声打断了,“景淮,过去的事情别再提了。”
“我......”
他试图再说点什么,我率先一步开口说:“是我对不起锦云,当年我要是没有跟她分手的话,我现在过的生活会比如今好一万倍。”
“哼,你知道就好!”
苏锦云高傲的声音传来,我都能想象到她傲娇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后,孟景淮突然开口说:“她走了。”
“嗯。”
我无力的应了一声,麻木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待在黑暗的房间里久了,我感觉我的脑子都跟着变得有些浑浑噩噩的。
孟景淮沉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说:“南辰你当初离开锦云,明明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不跟她解释,就那样任由着她谩骂你?”
我睁开干巴巴的眼睛,拿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
“我那天听你说她现在过得挺好的,而我都快死了,没必要再让她知道当初我离开的原因了,这样她也就不会难过我的离开。”
“好。”
孟景淮轻声应了一声,转而又开始问我,“南辰,你不是喜欢爽约的人,今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麻烦事,让你脱不开身?”
我怔愣了一下,苦笑着找借口搪塞他。
“我今天临时约了一个很厉害的律师,准备商谈离婚协议书的事情,我怕我要是不赶紧离婚,我又会舍不得她。”
我说的话不出意料地,让我的好兄弟沉默了。
等我说明后天一定会过去后,他向我妥协了,叮嘱我一定要好好吃药后,挂断了电话。
电话一挂断,我便吃力地转身侧躺再次蜷缩成一团。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觉整个房间都冷飕飕,腹部再次隐隐泛疼。
我深吸了一口气缩进被子里面,催眠自己,只要睡一觉就好了。
等睡醒了,两天就过去了,我也就能出去了。
两天后,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我疲倦地转头看过去,刚好看到光鲜亮丽的沈知夏。
她站在光里面,嘴角勾着笑,心情十分愉悦。
我躺在黑暗的房间,看着她像光一样出现,心里却无比清楚,她早已不是我的光了。
她伸手按下开关,刺眼的灯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让我下意识地闭上双眼。
“纪南辰,你又在搞什么鬼?”
沈知夏皱着眉头走到床边,一把掀开了盖在我身上的被子。
外面的空气吹进来,我瑟缩了一下,无力地往旁边挪了挪。
我没错过沈知夏刚刚眼睛里一闪而过的震惊,我刚在想她是不是在担心我,她冷漠又嫌恶的声音便在房间里响起。
她说:“纪南辰,你给我起来,装模作样地干什么?”
我昏昏沉沉地看着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我也想起来去医院赴约,可此刻的我虚弱至极,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沈知夏看到我一动不动的样子,像是终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一样,转头朝门外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喊:“张叔,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妻子的白月光死了,死在我们结婚的那一天。
她认为是我杀死了她的白月光,把我送进警局,最后因为证据不足,我被无罪释放。
婚后几年,她总是歇斯底里的朝我怒吼:“死的人为什么不是你?”
可她不知道,我是真的要死了。
......
城市的夜晚是喧嚣的,可别墅里却静谧得可怕。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点了。
我的妻子消失了整整三个月,这三个月里,我给她打了无数次的电话,她都没接。
或许这一次,她是真的不要我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伸手端起放在茶几上的红酒仰头一饮而尽。
红酒酸涩,一如我们结婚的这三年。
“叮铃!”
手机铃声响起,我立马开始翻找手机,滑下了接听键。
“小夏,你......”
我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里就响起她疲倦的声音,“马上来市中心医院。”
“好,我马上到!”
害怕她受伤的我,连夜赶去了市中心医院。
二十分钟后,我忍着胃部传来的剧痛跌跌撞撞地向一个病房跑去。
三个月了,她整整消失了三个月。
如果不是因为特殊的原因,她不会这么久不回家的。
我站在病房门口大口喘气,紧张地整理着乱发,忐忑地推开了病房门。
“小夏,出什么事了?”
倚在病房内窗户边的女人,高贵冷艳,正是我朝思暮想的妻子。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抬手指向我,语调冷漠:“他来了,可以抽血了。”
果然,她不是因为受伤才想起来找我。
我抿着唇,心底满是酸涩,“小夏,我身体不舒服,恐怕......”
沈知夏嘲讽地盯着我,满目冰冷,“纪南辰,你有什么资格说不?这都是你欠我的!”
欠她的......她还是那么的恨我。
我苦笑地看着她,忍着心口的钝痛,不厌其烦地解释:“小夏,我说过很多次了,他的死跟我无关......”
“够了!”
她厉声打断我的话,看着我的眼神满是怨恨,“要么离婚,要么抽血。”
离婚......不,我不能跟她离婚,她是我的命。
我垂眸,认命地走到护士面前坐下。
五个月前,我就知道妻子找到了一个酷似她白月光的少年。
少年叫徐瑾,跟她的白月光裴瑾仅一字之差。
那少年受金钱蛊惑,成了她的心头好。
他患有凝血功能障碍症,而我的血型恰好跟他一样,于是沈知夏报复我的手段又多了一样——我成了徐瑾的移动血包。
在我出神的几秒里,护士已经拿着针头扎进我的皮肤里,我的血缓缓流出,殷红刺眼。
护士抽了200cc的血液后,许是看到我苍白的脸色,小声问道:“你还好吗?”
“我没事。”我声音沙哑地应了一句。
等护士抽完400cc的血后,我明显感觉眼前有些发黑。
在我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听到了沈知夏淡漠的声音,“这些血够用吗?不够可以继续抽。”
三年了,她还是这么恨我。
那如果我死了,她会不会有一点难过?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入目就是白色的天花板。
窗外小鸟在叽叽喳喳地叫着,病房内除了我,再无他人。
我起身穿好鞋,准备回家,路过一间病房透过虚掩的门缝,我看到了背对着病房门坐着的妻子。
她正在喂她的心上人吃东西,声音是对我从未有过的温柔,“烫不烫?”
“不烫。”徐瑾微微摇头,声音清朗,“夏夏,你回去休息一下吧。”
“我不累。”
沈知夏的声音带着些许疲倦,手上喂食的动作并未停下。
少年眼睫轻颤,像是一头温顺的羔羊,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他有七八分像裴瑾。
她喜欢的人,真的从未变过。
从前那人还在的时候,沈知夏也对我笑过,可后来......她对我剩下的只有恨。
许是我注视的目光太过灼热,坐在病床上的徐瑾转头看向我,脸上带着几分愧疚。
“南......南辰哥,对不起,都是我身体不好,害得你......”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沈知夏回头看向我,神色冰冷,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你还不回去,待在医院干什么?”
我站在病房门口,看着沈知夏不耐烦的模样,心如刀绞。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男人,愿意看着老婆给自己戴绿帽呢?
我想走进去说点什么,沈知夏却站起身不着痕迹挡住我,生怕我会伤害徐瑾。
“纪南辰,身体不舒服就回去好好休息,不要在这里装模作样。”
我看着她护犊子的模样,放在身侧的手微曲,轻声问了一句:“你晚上会回来吗?”
她蹙眉,沉默半晌后冷声回答:“看情况。”
看着她眼神里的防备,我突然觉得累了。
我想不明白这些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让她像防贼一样防着我。
结婚的这三年,她在外花边新闻不断,我都没说过什么,可真要说不在乎的话,可能吗?
沈知夏,我爱你,爱得一无所有了。
我忍着胃部传来的痛意,转身离开。
而在我转身的一瞬间,病房里传来徐瑾的声音:“夏夏,他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
“他身强体壮,输一点血给你没事的。”
瞧,爱与不爱的区别真大啊!
胃在一阵阵抽痛,我用力按住自己的肚子,试图减缓几分痛苦,却根本没什么效果。
医院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我淋着雨朝车边走去,坐进驾驶座后,我眼神呆愣地看着天上的乌云。
我跟她领证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天气。
她说:“纪南辰,领个证而已,你别痴心妄想得到我的爱,因为你不配!”
当时的我年少轻狂,固执的觉得总有一天她会相信我,爱上我,可现实狠狠扇了我一耳光。
我用力捂住肚子,缩成一团。
沈知夏,我累了......
沈知夏听到这番话的时候,一如过去的无数次一样,厉声反驳我,“不可能!当年明明是你发短信喊他去的!要不是你,他根本不会死!”
“不是我杀了他,但凡我有任何一点嫌疑,我当年就直接被刑警判刑了!”
“沈知夏,你到底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我愤怒地喊完这句话后,因为太过激动,腹部的疼痛感越来越明显了。
此刻的我根本顾不上吃药,因为沈知夏正双眸赤红地瞪着我,极怒反笑。
“裴瑾负债累累无力偿还?那我给他打的钱,他为什么不要?纪南辰,事到如今,你还在骗我!”
“当年要不是你,他根本不会死,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杀了他!”
不等我开口辩解,沈知夏已经伸手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纪南辰你为什么要伤害他!我那么爱他,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当初死的人为什么不是你!”
“没有......我真的没有杀他,我......”
我腹部传来的痛感越来越明显了,甚至没有力气去拉开沈知夏掐着我的手。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就这样让她掐死我也挺好的。
可是不行,我不能让她背上杀人的罪责。
她这样的人就该如骄阳一样肆意明媚地生活着,而不是余生活在监狱里。
我强撑着扯出一抹笑,“沈知夏,你......是要掐死......我吗?”
沈知夏听到这话,双眸赤红得更加厉害,她再次用力掐紧了我一下后,猛地松手,后退了一步,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
她恼怒地瞪着我,“纪南辰,你想让我杀了你,然后从此念着你,愧疚一生?”
“做梦去吧!”
“我这辈子绝对不会爱上你!”
沈知夏说完这话,伸手打开车门,将我从车上扯下去,“走,跟我回家!”
“回家?!”
我难以置信地看向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她明明是上一秒还恨不得跟我同归于尽,为什么下一秒就要带着我回家?
难道她不想跟我离婚,就是为了把我留在身边继续折磨我?
等我回神的时候,我已经坐在了她的副驾驶座。
她开车的速度很快,路边的风景不停地后退,呼啸的风在撕扯着我的理智。
良久后,车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等红绿灯。
在这个空挡,我转头看向坐在身边的女人,严肃又认真地说:“沈知夏,我们离婚,这样你就能跟徐瑾组成一个小家,去过你想过的生活。”
“我不是在威胁你放弃徐瑾,我是认真地想跟你离婚。”
沈知夏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原本稍微敛起的眉眼间再次充满了戾色。
“你让我去过我想过的生活?”
她勾唇,嘲讽地笑了一下,“纪南辰,我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她想要过的是跟裴瑾在一起的生活。
她喜欢的人从始至终都是裴瑾。
除了裴瑾以外,她最想要的便是我的命了。
如今我命不久矣,我对她的爱,也早已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消磨殆尽。
“沈知夏,你很快就能如愿以偿了。”
“你什么意思?”
她震惊地转头看向我,明显察觉到我的不对劲。
就在这个时候,车后传来其他车主的鸣笛催促声,沈知夏只能强压下心里的疑惑,继续开车。
她一边开车,一边质问我。
“纪南辰,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裴瑾没有死?”
“不可能,当年明明是我亲自把他送去火化的,他......”
我放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侧目看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唇边溢出一抹苦笑,“不是他没死,是我快死了。”
沈知夏听到我的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
“纪南辰,你该不会觉得你编个谎话来骗我,我就会因为心疼你快要英年早逝了,然后回家跟你好好过日子吧?”
“我告诉你,像你这么恶心又阴暗的小人,你就是死了,我也不会难过,我还会大肆放鞭炮,庆祝你早死!”
她的话一字一句落下,震耳欲聋,我喉咙哽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其实我压根也没指望她会因为我的死难过,可真的亲耳听到,又觉得心痛至极。
我垂眸,低声说:“这样也好。”
接下来的路程,我们都没有再说话。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了家门口。
沈知夏走到副驾驶座旁边,冷眼盯着我,“下车。”
我是想离开这个家的,可我的脑子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地跟着她说的话,打开车门,下车。
等我下车后,我便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认真地说:“我已经让律师拟定离婚协议书了,房子车子都归你,我净身出户,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办理手续。”
沈知夏定定地盯着我,沉默了半晌后,才开口吐出一句话。
“我不会跟你离婚的,除非你死了,否则你就应该一辈子都活在愧疚里!”
她的话像是一把利刃一样捅进我心里,再狠狠在我心里搅了几下。
下一秒,沈知夏转头看向早已等候在一旁的管家张叔,冷声吩咐着接下来的事情。
“张叔,把他给我关起来,这两天别管他,也不许让他出去。”
“你想囚禁我?”
没等我震惊太久,张叔已经指挥着另外两名佣人把我架进了我们的卧室。
沈知夏就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这不是囚禁,这是防止你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砰!”
随着一声巨响,房门被沈知夏用力地关上。
我趴在地上,听着钥匙锁门的声音,浑身一颤,立马起身跌跌撞撞地跑过去,用力地扭动着门把手。
门早已被锁死,除了外面的人可以打开房门,我一个癌症晚期的人根本逃不出去。
我转头看向卧室内的窗户,却发现窗户早就被关上了。
我用力地拍着门,“沈知夏,快放我出去!囚禁人是犯法的!”
“嗯。”
孟景淮沉重地应了一声,伸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检查资料,起身递给苏锦云,“这是他的检查资料,苏医生您请坐。”
苏锦云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在对上我无奈的眼神后,没好气地奚落了一句。
“你能有今天,也验证了一句话,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苏医生,我今天找你过来,是想让你帮忙的,不是让你雪上加霜!”
孟景淮看到苏锦云一直奚落我,忍不住为我出头。
我轻轻摇头,拉住了为我出头的兄弟。
“好了,我没事的,我的病也不麻烦苏医生了。”
我说完这话,伸手抢过自己的报告单,一边拉着好兄弟走出办公室,一边说:“我的病不需要她来看。”
“慢着!”
女人没好气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让孟景淮和我都停下了脚步。
下一秒,苏锦云走到我们二人面前,伸手抢过报告单。
“我是一名成熟的医生,虽然我讨厌渣男,但是既然我答应了帮孟景淮学长的朋友看病,就一定会说到做到,这是我身为一个人最基本的操守。”
苏锦云在点我,我听出来了,她在骂我不是人。
只是当初那件事情,就算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也还是会那么选择。
苏锦云满是嘲讽地看了我一眼后,对着我的好兄弟扬了扬手上的报告单,“这些报告资料我先拿走了,明天让病人一定要准时出现在医院,配合治疗。”
她说完这话后,转身扬长而去。
她前脚刚离开,后脚孟景淮就冲过去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反锁。
“南辰,你快跟我说说,你跟那个小辣椒是什么关系?”
“小辣椒?”
我挑眉,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孟景淮听到这话,猛点头,而后开口说出了苏锦云在学校的光辉事迹。
“你不知道苏锦云在我以前的医学院里,可是出了名的辣妹子,谁要是惹到她身上,她准会把人整治得叫苦连天。”
“而且她整治渣男的手段千奇百怪,甚至会让人有一辈子的阴影。”
孟景淮说到这里害怕地摇了摇头,看向我的眼神更加八卦了。
他走到我身边,撞了一下我的肩膀,“快说说,你跟她之间是不是谈过?”
“她是我的初恋。”
我苦笑着跟他说起了我跟苏锦云的过去。
“我跟锦云是青梅竹马,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在情窦初开的年纪,我们互相喜欢,也就理所当然地走到了一起。”
“就在我以为,我的生活慢慢走向幸福的时候,我爸回来了,带着巨额负债和算计回来了。”
“当时锦云是可以有更好的未来,我不能拖累她,所以就选择了分手。”
我跟她的故事,说来简单,可事实的真相远比这个要恐怖得多。
锦云她永远不会知道当初要不是我分得果决,她将会面临着什么。
孟景淮伸手搭上我的肩膀,轻轻拍了拍,“那你们两个之间,跟大部分电视剧的情节差不多,都是在不对的时间遇见了对的人,然后再见时,物是人非。”
“是啊,早已物是人非了。”
现在的我是一个常年被戴绿帽的绯闻男主角,而她是攻克癌症的专家,我们互不相干。
她拥有了属于她的灿烂人生,真好。
晚上我回到家之后,给沈知夏发了信息,约她后天民政局见。
信息发送成功后,我将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心里也清楚她不会回复我的信息,可我躺在床上,就是忍不住竖起耳朵等着短信响起的声音。
迷迷糊糊之间,我睡着了。
第二天我醒来后,第一时间查看了手机。
果然,她没有回我。
我沉默着翻出了微信里的律师,给他发送了一条信息:张律师,麻烦你帮我拟定一份离婚协议书给我,房产和车子,都留给我的妻子。
毕竟我要死了,要这些东西也没用。
张律师很快就回了我的信息,像是很震惊一样,发了很多条。
——纪先生,你真的要跟你太太离婚吗?
——你这么爱你的妻子,怎么会突然想离婚?
——离婚是一件大事,希望你考虑清楚后,郑重地做出决定。
我回复了张律师一个肯定的答案后,张律师说他会用最快的时间拟定好离婚协议书发给我,还说我的未来会越来越好的。
可我哪还有未来?
早上十点,我准时开车去我的工作室。
当我把车开到地下车库准备停车的时候,忽然我看到了车库尽头那辆熟悉的红色豪车。
那是沈知夏的车,她怎么会在这里?
不等我反应过来,那辆熟悉的红色豪车已经向我驶来。
车速越来越快,等我反应过来想要避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沈知夏开着她的车狠狠撞向我——
在我抬眸的瞬间,我看到了她脸上阴狠的笑容,宛若地狱里的幽灵一般。
而我半点不惧。
我甚至心疼她从原先灿烂若骄阳的人,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砰!”
两辆车撞在一起,发出了剧烈的碰撞声。
我的身体惯性前倾,趴在方向盘上,腹部又开始隐隐作痛。
等我吃力地支起身子想要下车看看沈知夏怎么样了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车窗外有些狼狈不堪的女人。
沈知夏的额角不知道撞到了什么,沁出了鲜红的血,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我的心跟着提起,紧张地问:“你怎么样?除了额头,还有伤到其他地方吗?”
她阴着脸,伸手直接揪住了我的衣领,紧紧盯着我,“纪南辰,你在外面是不是有人了?”
我一愣,恍然间突然明白她刚刚为什么会开车撞向我了。
我苦笑地看着她,“沈知夏,这些年你有在意过我那么一点点吗?”
“没有。”沈知夏看着我阴鸷的眼眸里充满了嘲讽,“杀人凶手不配被我放在心上,毕竟当年要不是你,他也不会死!”
“我没有杀他!”
我皱着眉头反驳她的话,又一次不知疲倦地跟她解释着当天发生的事情。
“当年是他约我去那里的,是他觉得没办法继续骗你,又无力偿还那些债务,所以才会选择跳楼的!”
“老子他*打的就是你!”
我一拳又一拳地打下去,每一拳都用尽了全力。
站在我旁边的老婆,在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拉住了我的手,“纪南辰,你又在疯什么!”
我充耳不闻,一下一下地打着被我压在身下的徐瑾,就像是打着当年猪狗不如的裴瑾。
等到沈知夏喊佣人把我拉开的时候,徐瑾早已被我打得鼻青脸肿。
他眼睛充血地瞪着我,脸上不再是以往那副正人君子的恶心模样,“纪南辰,你就是个疯子!”
“我是疯子,那也是你们逼疯的!”
我说完这话,就想冲上去,再揍徐瑾两拳,奈何被两个佣人死死拉着,根本无法上前一步。
沈知夏看到我这副样子,恼火地冲到徐瑾面前,将他护在身后。
“纪南辰,你到底受什么刺激了,好好地疯成这样!”
“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跟徐瑾分开吗?”
“你错了!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跟他分开的!”
我放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第一次冲沈知夏发了火,“沈知夏,老子他*要是没疯,也不会爱你这么多年!”
“这次我受够了!我们离婚!”
我愤怒地喊出这句话后,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
在我转身离开的时候,清楚地看到了沈知夏眼里的震惊,可我不想管这么多了。
今天这样骗我回家,再侮辱我的戏码,我在这三年里,经历的无数次。
这一次,我不想再忍下去了。
沈知夏,我们离婚后,你就自由了。
许是因为我刚刚打徐瑾的时候,太过用力,剧烈运动加上情绪起伏过大,让我的腹部又开始抽痛起来。
我强忍着腹部传来的难受,跌跌撞撞地回到车上驱车离开。
车开到半路,我实在疼得受不了了,强撑着将车停在路边,整个人瘫倒在驾驶座上,冷汗浸湿了我的衣服。
我想,如果就这样死了的话,也挺好的。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就在我准备开车回去的时候,放在旁边的手机突然传来震动声。
这一次,我克制住自己的冲动,故意等了一会儿才拿起手机接电话。
让我失望的是,打电话的人不是我的老婆。
或许我该庆幸不是她,如果是她的话,我可能会再犹豫要不要结婚。
这通电话打来的人是我好兄弟孟景淮。
“怎么了?”
我的嗓音带着说不清的沙哑,还有无力感。
身为医生的好兄弟,一下子就听出了我的不一样,连忙开口问:“你又发病了?”
“嗯。”
我轻声地应了一声,靠在椅背上大口喘息。
我能感觉到病情恶化得很快,尤其是做剧烈运动,或者情绪过激的话,反应会更大。
下一秒,孟景淮急切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你没吃我给的药吗?”
“今天没带在身边,就没吃。”
我的话音刚落下,他不悦的声音紧跟着传来,“你现在是病人,药一定要按时吃,不然遭罪的还是你自己。”
“知道了。”
我随口应了一声,转而问起他怎么会突然给我打电话。
他说:“南辰,明天我们医院有几个专家过来进行学术交流,其中有一个攻克癌症的专家是我之前的学妹,你明天过来重新检查一次,让她帮你看看。”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本就是强弩之末的身体,没必要再过多浪费时间和精力。
“纪南辰,只要你配合治疗,还是有康复的希望的!”
我听到这话,拿着手机的手不自觉收紧,沉默了半晌后,沙哑着嗓音问:“明天几点?”
“明天上午九点,我在办公室等你。”
“好。”
我最终还是答应去医院配合治疗,也许我是不想死的。
医院。
我准时准点地出现在孟景淮的办公室里,百无聊赖地看着忙忙碌碌的他。
“没想到你都这么忙了,还对我这么上心。”
孟景淮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手上的动作丝毫不见停,“别跟我说这些恶心人的话,等会儿专家来了,你态度好一点,积极抗病,才能长命百岁。”
“好,我知道了。”
我难得地没反驳他的话,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等着专家来看诊。
只是我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她。
“孟景淮,我渴了!”
伴随着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一个大长腿美女走进了我好兄弟的办公室里。
就在我疑惑这声音怎么会这么熟悉的时候,美女站定在我面前没好气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苏锦云?!”
我震惊地看着眼前穿着医生制服的女人,眼底满是错愕的疑惑。
她怎么会在这里?
该不会我今天要见的攻克癌症的专家,就是她吧?
没等我反应过来,苏锦云便上下打量了一眼,嫌弃地说:“纪南辰,你怎么长残了?”
原本坐在我对面的好兄弟听到这话,猛地回神,吃惊地站起来,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苏锦云。
“你们认识?”
不等我开口回答,苏锦云的声音先一步响起。
“认识,瞎了眼的狗男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的。”
“嗯?”
孟景淮一脸吃瓜地看着我,不停地给我使眼色,明显在问我,我跟苏锦云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况。
只是我们俩的情况有点复杂,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明白的。
苏锦云嘲讽地看着我,“纪南辰,当初你选择跟沈知夏结婚,如今过上这样的日子,真是报应!”
我眼睑低垂,没有说话。
我跟沈知夏结婚后,她出轨的新闻便没有停过,苏锦云知道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可她不知道的是,我当初选择离开她,是为了她好。
坐在我对面的好兄弟见气氛有些凝固,连忙站起来打着哈哈。
“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这都是过去式了。”
苏锦云撇了撇嘴,没好气地问:“孟景淮,你让我帮忙看的病人在哪里?”
“就是他。”
孟景淮话罢,伸手指了指我。
苏锦云黛眉微蹙,迟疑了一下,像是有些难以置信地又问了一遍。
“他得癌症了?”
等沈知夏回来的时候,我嗫着唇瓣,颤颤巍巍地说:“沈知夏,你其实心里也有我的。”
“这个笑话真好笑。”
沈知夏站在床边,面色冷厉地盯着我,阴沉的眼眸像无数尖刺插进我的心里。
“你知道为什么我怕你死掉吗?”
“因为人只有在活着的时候,才能生不如死。”
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现在我被救护车送进医院,她也会知道我得了癌症。
到那个时候,她还能这么淡定吗?
沈知夏人死债销,而我要还的债,不是我欠裴瑾的债,是我欠你的。
恍惚间,我像是回到了当年被关在小黑屋里的时候。
那年的我,才八岁,因为想去念书,再次被父亲关在了小黑屋里。
他怕我逃走,绑住了我的双手,浑身酒气地站在小黑屋门口,粗鲁地说:“臭小子,这次我看你怎么逃跑!”
“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饿两天,你就知道念书一点用都没用,还不如出去挣几个钱,贴补一下家里。”
“老子把你养这么大,不是让你来白吃白喝的!”
我父亲说完这话,转身关上了小黑屋的门。
小黑屋里伸手不见五指,我听到了老鼠叽叽喳喳的叫声,比起第一次被关进来的害怕,这次我显然勇敢很多了。
我转头看向小黑屋里唯一的一扇窗户,想起了之前从小窗户那边传来的动静。
“喂,你在吗?”
小窗户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跟着一道娇小的声音传来,“你怎么又被关起来了?”
“你上次不是说你能救我吗,我不被关起来,怎么给你救我的机会?”
我定定地看着小窗户的方向,眼里满是期待。
其实那时的我心里清楚,一个小孩怎么可能能把我救出去。
可没想到,那小孩真的找到了开窗户的办法,小小的身躯就那样钻进窗户里面,解开了绑着我双手的绳子。
她说:“你别怕,我说会救你,就一定能救你出去。”
我们爬着小窗户出去后,我才看清楚她的模样。
小小的她,扎着两个小辫子,如果不是脸上沾染了几道灰尘,她真的很像一个干净的洋娃娃。
她像个小天使一样,把我带离了阴暗的小黑屋,带着我吃了这个世界上最甜的点心。
再后来,我回家的时候,依旧免不了一顿毒打,而她从此消失在我的生活里。
等再次碰见她的时候,是一年后。
当时村里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鼎鼎有名的企业家沈氏夫妇携幼女资助贫困生。
我们再见的时候,她没有认出我。
她说:“小孩,你别怕,虽然你家没有钱,但是我家有啊!你的学费包在我身上。”
也就是那天起,我父亲愿意让我去念书。
因为我去念书,他就可以私吞我将近一半的贫困资助金。
在我被送去医院的路上,迷迷糊糊听到了沈知夏跟张叔说:“张叔,徐瑾那边有点事找我,医院你陪他去就好了。”
等我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入目见到的还是医院雪白的天花板。
张叔就站在我的病床边给沈知夏打电话,“小姐,纪先生醒过来了,你要来医院看看他吗?”
“人都没事,我去看有什么用?”
沈知夏漫不经心地说完这话,刚要挂断电话,张叔突然开口喊住她。
“小姐!”
“怎么了?”
沈知夏疑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张叔抬眸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小姐,纪先生他......”
“好了,张叔我这边挺忙的,纪南辰的身体怎么样我不关心,你看着照顾就行了。”
沈知夏不耐烦地说完这话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果然不在乎我的死活。
很奇怪,我明明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可再一次意识到的时候,我还是很难过。
张叔看到我这副样子,踟蹰了一下,尴尬地劝慰我。
“纪先生,你别多想,小姐一定是公司里的事情太忙了,所以才......”
我定定地看着站在眼前的男人,“我的病情,你已经知道了,是吗?”
我突然昏迷被送到医院,按照医生的诊断,在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肯定会第一时间让家属做基础检查。
我的病情,忙不过那些检查的。
张叔脸色复杂地点了点头,有些局促地看着我。
“我......我不知道你生病了,我要是知道的话,我会给你送东西吃的,我......”
“张叔,你不用觉得愧疚,这些都是我应该承受的。”
爱上她本就是一个错误。
我自己犯下的错误,理应让我自己买单。
“张叔,我的事情,请你别告诉她。”
我的话让张叔呆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满眼诧异地看向我。
“可是您......您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小姐早晚都会知道的。”
“她不在乎我的死活,知道与不知道在她看来没什么差别的。”
我转头看了一眼正在挂的吊瓶,开口让张叔先回去,“张叔,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张叔说他想留下来照顾我,被我拒绝了。
我想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
可没想到他前脚刚走,后脚我的好兄弟就过来了。
他一走进病房,就对着我破口大骂。
“纪南辰,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知不知道你被送过来的时候,生命体征弱到几乎没有!”
“你要是不想活早说啊,枉我还一直拦着不让锦云离开,想让她把你治好。”
孟景淮以前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自从知道了我的病情后,最近这段时间变得越来越暴躁了。
我扯出一抹笑容,向他讨饶。
“我知道错了,从明天开始我就好好配合你接受治疗,好不好?”
“真的?”
孟景淮一脸怀疑地盯着我,对于我的屡次不配合明显充满了不信任。
我吃力地点了点头,“说到做到。”
我们又聊了两句其他的事情后,他喂我喝了小半碗粥。
我吃饱后,疲倦地闭上了眼睛,睡了一个不是很安生的觉。
等我醒来,我看到我的手机收到了很多信息和电话,都是我工作室的合作伙伴打来的。
我快速查看手机里的信息,很快便知道了工作室现在的情况。
大量客户临时毁约,宁愿赔偿违约金,也不想再跟我们继续合作。
可我们工作室跟这些客户的关系,一向挺融洽的,怎么会突然大批量毁约?
我张了张嘴,想应声好的,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站在我旁边的好兄弟看到了我的唇形,一下子握住了我的手,“我知道你听到了,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过去了。”
我轻轻颔首,咬着牙忍着痛,努力不让自己陷入昏迷。
眼前的手术灯耀眼夺目,让我跟着有些恍惚。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能感觉到自己身上插着的仪器越来越多,医生的眉头看起来也不像之前那么凝重了。
我活下来了。
在我迷迷糊糊的时候,我被转移到了重症监护室观察。
孟景淮说:“南辰,你跟我说过,人应当如草,坚不可摧。”
......
人应当如草,坚不可摧。
这句话,是我在孟景淮被校园霸凌的时候鼓励他的,没想到他竟然一直记得。
这一刻我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多年前的善意,让自己有孟景淮这样的好兄弟,还是应该苦笑原来善也有善报。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病房的门是虚掩的,我隐隐约约能看到沈知夏和孟景淮站在门外。
“他怎么还没醒过来?”
沈知夏的声音刚落下,孟景淮便没好气地刺回去,“承蒙你手下留情,他还死不了。”
我看到沈知夏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
“他还活着就行。”
“沈知夏,你又不爱他,看在他为你付出这么多的份上,放过他吧。”
孟景淮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不自觉提起来,心口处像是被钢针刺穿了一样,细密的疼痛遍布全身。
“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操心。”
“操心?”
孟景淮被气得不轻,脸上全然没有之前的风度翩翩。
“沈知夏,你根本就不在意南辰,也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你的老公,不然你也不会那样一次次地羞辱他,到处给他戴绿帽,现在他都已经胃癌晚期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他?”
“你明明知道他那么善良的性子,绝对不可能是杀了裴瑾的凶手,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
我的好兄弟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带上了几分颤音。
他停顿了半晌,才继续开口说:“我要是知道南辰娶你之后,会落到这种地步,我当初就不该任由他去撞南墙!”
我从虚掩的门缝看过去,刚好看到沈知夏抿着唇的侧脸,一句话也没反驳。
他们二人僵持了片刻后,孟景淮闷声问了一句。
“沈知夏,这些年你在乎过南辰吗?”
我在听到这话的时候,放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
虽然我早已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可在经历过一遭生死之后,我还是想知道,如果我死了,她是否会有那么一丝丝的难过。
病房外,沈知夏紧紧攥着自己的双手,执拗地盯着孟景淮。
“这次的事情,是因为我不知道他生病了,不然......”
沈知夏的话还没说完,孟景淮便嘲讽地接话继续说道:“不然你就会跟他离婚吗?”
“不会!”
沈知夏拧眉,毫不犹豫地回答着。
她说完这话,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病房,刚好对上了我看向外面探究的目光。
她微微一愣,接着转头看向我的好兄弟。
“孟景淮,我不会跟他离婚的,除非他死,否则他这辈子只能是我的丈夫!”
我的好兄弟在听到这话后,愤怒地瞪着站在他面前的女人,“沈知夏,你根本就不配得到南辰的爱!”
沈知夏充耳不闻,转身推开门走进了病房里。
许是病房里的消毒味比较重,我看到她微微蹙了蹙眉,脚步顿了一下才慢慢走到我的病床边。
“纪南辰,醒了为什么不喊我们?”
我侧目看了一眼挂在床头边上的吊瓶,抿唇没有答话。
没有喊他们,是因为我也想知道我死了,她会不会难过。
结果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并不意外,却依旧感到难过。
“南辰,你感觉怎么样?”
孟景淮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病床边,一脸关切地看着我。
我虚弱地扯出一抹笑容,“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你知道你昏迷了整整三天吗?这三天要不是心率监测仪检测到你还活着,我都以为你......”
孟景淮的话说到一半,就被沈知夏打断了。
她说:“恶人长命百岁,纪南辰还活着,不正好说明了这一点吗?”
我攥着被子的手又是一紧,眼睛紧紧盯着沈知夏眼底的乌青,“你这几天睡得不好吗?”
“你快死了,我恨不得放鞭炮来庆祝!”
沈知夏眼底的复杂一闪而过,可我还是看到了。
或许她是在乎我的,只不过那些在乎和裴瑾的死比起来显得微不足道,所以她便忽略了。
不等我回神,孟景淮已经上前挡住了沈知夏看向我的视线,将我护在身后。
“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沈知夏站在原地没动,眉头微挑,“要滚也是你滚出去,你是以什么身份留在这里?”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门外突然走来一个护士敲响了房门。
“你好,211病房的费用不足了,需要尽快缴纳。”
“好。”
沈知夏淡淡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病房。
她前脚刚走,后脚孟景淮便转身,关切地看着我。
“南辰,你别听那个蠢货乱说,你的病还有得医治。锦云说在他们在京都的实验室里,已经研制出专门抑制癌细胞繁衍的特效药了,我相信治疗的药物研究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我接过好兄弟顺手给我倒的水,慢慢喝下两口。
“景淮,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上天自由安排,你也不必太过于执着于我的生死。”
“不行,你不能死。”
孟景淮眼眶一红,再次出口的声音明显带上了几分颤音,“你说过的,人应当如草,坚不可摧,你怎么可以先放弃你自己?”
“你少拿我的话堵我,我说的话,我说了算!”
我揶揄了他一句后,吃力地转头看向窗外耀眼的阳光,“等我死后,你把我葬在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吧,我想下辈子能活得轻松自在些。”
“你别再说这些没用的了,你给我好好活着,等会儿锦云会亲自过来给你检查身体。”
“你联合孟景淮演了一场这么大的戏,不就是想骗我同情你,可怜你这些年的付出,然后签下离婚协议书还你自由吗?”
“纪南辰,我说过,我不会跟你离婚的!这辈子除非你死,否则你就得一直活在痛苦里给他赎罪!”
沈知夏愤怒地瞪着我,语气冷厉又阴沉。
我拧着眉,强压着愤怒再次严肃地解释了一遍。
“沈知夏,裴瑾的死跟我无关,是他自己跳楼的。”
“还有,我没有骗过你,我真的得癌症了。”
站在病床边的女人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嘲讽地对着我掷出一份病历检查单,对着我火力全开。
“你没骗我,那这份检查单是怎么回事?”
“你该不会要说是医院有人跟你同名同姓吧?”
我伸手拿起沈知夏丢过来的检查单,颤着手打开,很快就看到了检查单上的检查结果——
病人严重胃出血。
检查单上的其他内容,我还没来得及看,沈知夏讥讽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纪南辰,我真没想到你为了能跟我离婚,竟然能不择手段做到这一步!这些年你果然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阴险让人恶心!”
我坐在病床上,听着这些话,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剜了一刀一样,痛意遍布全身。
我咬紧牙关,沉默了半晌后,平静地看向沈知夏。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离婚?”
沈知夏眸色一沉,刚要开口说话,我便先一步开口说道:“我们结婚三年,你在外面玩了三年,给我戴了三年的绿帽子,侮辱了我三年,还害得我胃出血进了医院。”
“沈知夏,跟你在一起太累了,我们离婚吧,不然我真怕自己真的被你气得活不了多久了。”
我说完这番话后,病房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半晌后,沈知夏嗤笑的声音响彻整个病房,“纪南辰,你这么怕死,当时为什么要把裴瑾推下楼伪造成自杀?”
“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应该很幸福地跟裴瑾一起生活,我们会有一个小家一双可爱的儿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我每天都在满世界地寻找跟他相似的人!”
我苦笑地盯着她,忍着怒火,严肃地解释着当年事情的真相。
“我没有推裴瑾下楼,他是自杀的!我当天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里,是因为他发短信给我,让我过去的!”
“沈知夏,我是喜欢你,但是你不能因为我喜欢你,就把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
“还有,我不想再给你的小三献血了,我们离婚!”
沈知夏看着我的眼神从怒不可遏到冷漠,最后慢慢变成了轻蔑。
她说:“纪南辰,你如果不想让你们的工作室毁于一旦,你最好安分点,不然你的工作室,你的医生朋友,还有你的母亲他们,都会跟着你一起下地狱。”
我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偏执的女人,梗着脖子反问:“沈知夏,我什么都没有做错,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谁能证明裴瑾不是你推下楼的?”
沈知夏静静地盯着我,出口的话宛若地狱的幽冥一般,阴森又恶毒,“一个为了离婚能联合医生甚至医院一起演戏的人,能干净到哪里去?”
“纪南辰,错了就是错了,得认!”
我看着她脸上灿烂的笑容,心口处的窒息感越来越强烈。
在我感觉我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我张大嘴巴,大口地喘息着,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试图平复喉咙上涌的血腥味。
沈知夏看到这一幕,笑得更嘲讽了。
“纪南辰你没去进军演艺圈真是可惜了,不然你还能给你们纪家捧回去一个最佳影帝奖!”
我猛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原本插在我手背上的针头被扯断,针尖往外翻,血液大滴大滴地落下,印在白色的被子上显得异常亮眼。
我捂着嘴巴咳嗽,这一咳嗽,感觉牵动了整个胃部一般,扯得我浑身又开始泛疼。
当我感觉到手上传来黏腻的感觉时,我怔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捂住不让沈知夏看到。
而沈知夏也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异常,她还站在不远处对我冷嘲热讽。
“纪南辰祸害遗千年,徐瑾的身体不好,还需要你供血,你可得多活几年,不然他怎么办?”
“哦对了,他晚上还约我吃饭来着,你现在就出院,跟我一起去吧。”
她嘲讽冰冷的话,像是一把利刃一样,狠狠地捅进我心里,让我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噗!”
我死死克制的血腥味上涌,却还是没忍住,直接往外吐了一大口血。
浑身又开始疼了,这一次疼得比上次更严重了。
我看到沈知夏怔愣了一下,看着我的眼神似乎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吃惊地看着我的方向,喃喃地问道:“你......你怎么会突然吐血了?”
我张嘴想回答,想告诉她,我真的没有骗她,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张嘴不仅没有说出一句话,反而吐出了更多的血。
越来越多的血涌出来,白色的杯子很快就红了一大片。
我可能真的要死了。
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涣散,眼睛也慢慢地睁不开了。
沈知夏,我死了,你会有那么一点点难过吗?
“南辰,你中午要吃什么?”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刚开始孟景淮的声音是平静的,等他看到病房内的情景后,声调立马就变了。
他方寸大乱地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质问沈知夏。
“沈知夏,你不折磨死他不甘心是吗?!”
他说完这话,伸手不断地按着我床头的急救铃,“南辰,你别睡,也别怕,我会救你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沈知夏听到这话,跌跌撞撞地走到我病床边,伸手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不敢抓。
“他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孟景淮崩溃地冲着沈知夏大吼,那副模样是我少见的失态——
“你不知道他癌症晚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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