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开始启程了,天还未亮,一家人就收拾妥当,准备要出发了,临出发时,我们跪在奶面前,磕头告别,所有人都落下泪来,这一别,也许再难相见,奶也哭了,三叔扶着奶,眼眶也红红的。
互相嘱托各种注意事项,这奶时突然愣了一下说:“我突然想起小时你们外祖父常和我说过的话,他说,乱世流民流匪虽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兵和官,所以你们一定要小心。
老人的话都是有道理的,切记呀!
行了,铜锣响了,去村口集合吧,我在这里有三儿陪着,你们可以放心。”
其实奶不想让三叔陪着,想要三叔和我们一起走,但是三叔不同意,叔叔,伯伯们也不放心,三叔留下来,三叔和奶都可能活着,唯独留下奶在这里,那一定没活路,而且三叔说他有足够的生存能力,只要不被太多人发现他们,就没有危险,而且地洞的位置真的很好 离村庄很远,大多数流民都是看见村庄往村庄方向走的,或者是农田,没有人会喜欢往那石头坡上走,没吃也没喝的,还不好走,石洞很坚固,还很凉爽,躲在里面白天睡觉,晚上出来找水喝,或者吃的,就更不容易被人发现了,而且天气也热,白天也确实不适合出去,大多东西都搬去了那里,以粮食为主,还有油布及主要生活用品。
一家人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茫然无措,难过,心酸,各种复杂的心理。
到了村口就不一样了,所有人都到村里面去集合,有牵牛车,驴车的,还有骡子车。
大多数男的拉着板车,女的背着背篓或包袱、带着孩子,孩子哭,大人吼,还有各种讨论声。
这时,村长清了清嗓子。
“静一静,时间紧迫,话不多说,全体赵家村村民拜别祖宗,磕头,启程。”
队伍浩浩荡荡的就启程了,一首向南走,南边不干旱。
刚开始还吵吵嚷嚷的,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安静下来了。
一路上,大家默默无语,只有脚步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
偶尔有小孩子的哭声打破沉默,但很快就被母亲轻声安抚下去。
天空渐渐明亮起来,阳光照在每个人身上,渐渐越来越热。
伯父和父亲拉着板车,车上装满了一家老小的粮食和吃饭用的家伙事工具之类的,工具包括种地的农具,木工工具,凿石头用的凿子等等,这些东西都是他们生存的根本,有这些东西,他们才能找到新地方之后扎下根来,开荒种地,围院盖房。
他们不时回头看看身后的家人,眼中透露出坚定和责任。
大伯母和娘则背着大大的包裹,胸前也挂着包裹,为什么在胸前挂着呢?
多热呀,一是因为东西确实多,二是因为前面挂一些东西会前后平衡,要不然走久了会累。
紧紧跟在他们的丈夫身边,她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但眼神中依然有着对未来的希望。
车上坐着七岁的锦华和三岁的锦浩,两个小家伙己经躺在车上睡着了。
两辆板车上还坐了个简易棚,太阳出来了,也晃不到两个小家伙的眼睛,七岁的锦华是可以走一段路的,但终究才七岁,走累了就躺下睡着。
他们的旁边堆放着绳子以及各种器皿,器皿里面装的水,衣服之类的杂物,还有最关键的种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有地方躺就挺好了。
云锦和花锦则是跟在各自的母亲身边,每人身上背着一个不小包袱,胸前也一样,绑了一个包裹。
都是两人的随身衣服和做好的干粮,外加针线剪子布,还有织布机上拆下的精细零件,怕到新地方做起来费劲,所以就把笨重的框架扔在老家,精细轻巧的零部件带在身上。
每个人腰间都挂了一个水囊。
小叔和大伯家的锦荣则是在整个队伍的前面,同村子里的十几个青壮负责整个村子队伍的安全,这是每家都必须要抽出来一个到两个人的,一方面是休息好了可以换大伯和爹,让大伯和爹可以休息一下。
另一方面也可以警戒,路也没有多宽,都是一家接着一家的后面走的,如果有人想抢东西。
只能从前面或者是后面抢,但这仅限于开阔地带,只怪太干旱!
草长的都没有多高,但凡是草高一点,或者有有树木或灌木,都是要换队形的。
那时就是青壮走在队伍的外围。
护在自家的车旁边。
队伍中还有其他村民,有很少的一部分人家带着家畜,当初缺水,大多数人家都把大的杀了,只留半大个和小的做种。
到新家的时候也就不用再买了,那时候买这些家畜可能会很贵,有带半大猪仔的,羊羔的。
这些家畜都可以拴在板车上跟着走。
唯一不好带的就是鸡鸭鹅,不能好好的跟着人走,也不能拴在板车上,所以大家会选择多带一些蛋,到地方只要把它孵化了就可以了。
禽类带的最多的就是母鸡,每家都会带个一只两只的,放在竹笼子里,吊在板车的后面,这样不会弄脏车,母鸡在竹笼子里面也是通风的,而且母鸡喝水较少。
只要到休息的地方给水给粮食吃就可以了。
花锦家里只带了鸡蛋,因为家里有人会人工孵蛋,只是要更操心,好处是一次孵出来的更多。
有的则只带着几件简单的行囊。
大家都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着南方前进。
这条路漫长而艰辛,但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不知走了多久,太阳己经高悬头顶。
人们停下来休息,喝水、吃干粮。
这时,有人小声说道:“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才能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这话引起了一阵骚动,但村长及时站出来安慰大家:“只要我们坚持走下去,就一定能够找到生路。
大家相互扶持,共同度过难关,人心齐,泰山移。
记住,当有人抢我们的粮食的时候,青壮年一定要稳住,现在粮食和水就是我们的命。
把农具家事都放在随手可拿到的地方,这路上是不会太平的,有人抢东西,不用留手,往死里打。
好了,现在吃饱饭可以休息了,咱们早晨和晚上赶路,中午找有树或者有房子的地方休息。”
走了两天,村长就开始为水发愁。
因为大家身上携带的水都己经用的差不多了。
村长和村里的几个青壮商量了一下。
决定找一个低洼一点的地方挖水。
半天过去了,可以挖水的河床找到了,就是这里的村子,还有人。
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争执,但村长还是决定上去问一问。
实在不行大家拿点钱给他们。
过去问了一下,居然允许他们在这里挖水。
原因是他们也要搬走了,水在昨天己经储备好了,毕竟路上也带不了太多,明天早晨他们也出发,这时己接近傍晚,村长打算抓紧时间向下挖一挖,挖出水之后,经过一夜的沉淀。
明早刚好可以收集起来再煮开。
路上用。
十几个青壮轮流用铁锹和镐头挖。
两炷香的时间就挖出来了一个可以放进去一头牛的大坑,差不多有一人深。
挖完坑之后 一边清理着锹镐上的湿泥,一边清理鞋上的泥土。
同时,周围也飘起了炊烟。
忽略逃荒和周围荒凉的环境,其实蛮和谐,蛮好的。
现实中的逃荒的日子很枯燥,没有那么多的风风雨雨,也没有那么多的达官显贵。
都是不停的走,停下了就到处找柴烧锅做饭。
虽然大部分的粮食做成了饼子。
但刚开始的时候都是吃没有做熟的粮食,因为这时候有时间也不是太乱,哪怕到后期也是需要烧水把饼子泡开的,不然又干又硬,也是咬不动的,别看天气热,但长期不吃口热的,身体也受不了。
其实那时候的人就知道养生了,也知道轻易不喝生水,知道喝生水更容易得病,所以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是一定会生火造饭的,贴的这种饼子晾干了,就相当于现在的压缩饼干,杂粮面的,还放了盐。
真的。
在花锦头一次吃到压缩饼干就回忆起前世逃荒的时候吃的饼子,两者很像,当时做的饼子里面有黄豆、花生、粟米、麦子、连红豆绿豆都放进去了,还有那用甜秸秆熬制的糖,也都统统放进去,但就是比压缩饼干更硬。
大家是不是以为古代人吃糖不容易?
其实很早他们就有自己熬糖的方法了。
并不难。
咱们现在自己也可以熬。
有甘蔗的地方用甘,没有可以用甜杆,或者现在的玉米秸秆和高粱秆都可以制糖,高粱杆制出来的糖、糖分更高一些。
和熬制麦芽糖的步骤一样,只是少了发芽阶段,改成了把甜杆或者玉米秸秆榨或挤压成汁 再把汁水过滤一下,放在锅里熬煮。
熬煮至粘稠状。
停火放凉晾干,就和现在的红糖差不多,只是因为原材料的不同而导致甜度不一样,味道也有差别,也有的原材料熬出来和麦芽糖相像。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一定比现在的工业红糖更健康。
但不一定能赶上现在的手工精制红糖,而且普通老百姓吃不到像现在的白砂糖这种。
毕竟现在的原材料和工艺都比以前好。
路上路过的村庄,有的还没有开始逃荒,有的有少数人还在村子里,就像奶奶那样,年龄大的走不动的,不想客死他乡的。
还有的己经变成一个荒村了。
一个村子逃荒的早与晚,取决于当地的水源是否充足,粮食的多少,以及上一季庄稼绝产的时间。
如果遇见了荒村,可以留下来过夜,如果最近几天路过的人少,在井里可以打出多一点的水。
如果遇到还剩几户的村子,人家如果开门来出来,就打听打听周围的情况。
比如路过多少人了?
家人往哪个方向去了?
如果人家不出来,也不开门,那就互不干扰。
虽然自己也是流民,但还没达到要抢人东西的地步。
而且东西没有那么好抢,也是要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