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应长黎携带着江珠、月芝便坐上了前往京城的马车。
路途不算遥远,但也要好些时日才能抵达。
临行前,应仲纾拿出许多珍宝交付于她,总归是多谢钱财傍身能安稳些。
应长黎也好生嘱咐灵芝、丹芝等一众奴仆照顾好家主和商铺里的生意。
商铺店肆都聘请专人看管,她倒是很放心,毕竟相信他人也是相信自己。
“月芝,我命你打探的情报,你说说看。”
她亲拍月芝的双手,示意她娓娓道来。
“小姐,皇后娘娘还是当年那位主儿,只不过前些时候惹怒了圣驾,现在正抄经书反省思过呢。
小春同我道,皇上和皇后娘娘举案齐眉,众人艳羡呢。”
“举案齐眉?
哼,不过是兰因絮果罢了。”
应长黎在心中冷笑着,这位方皇后当年是怎么忌惮她的她心知肚明,只是她一首隐忍不发罢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赵昭仪呢?”
“昭仪娘娘这么多年来位份一首没有变更,皇上好像不怎么临驾她的寝宫。
不过三皇子好像如今文韬武略,很得圣心。”
月芝沉默了良久回应道。
“赵昭仪一心礼佛,这便足矣。”
赵月婵是应长黎的养母,生性淡漠,无心争宠。
应长黎从未在她身上察觉到强烈的情绪波动,但她对她也算是不薄了。
吃穿用度都按照亲生子的标准给予,只是二人鲜少交谈,也不过是学业上的客套语。
有传言,赵月婵曾唤作赵越婵,方越兰认为她冲撞了皇后的威严,责令她更名,并处处多加针对。
赵月婵依令改名,一字之差,应长黎以为意境更上一层。
此次回宫,她理应好生感谢她的抚养之恩。
因此,她准备了最好的绫罗绸缎作为谢礼,待到京城亲自交付于她。
“三皇子,也是许久未见。
江珠,记得看护好我为他挑选的玉佩。”
她目光闪动道。
三皇子李照琛是她幼时唯一的友,亦兄亦师,对她关照有加。
他为人光风霁月,温润如玉,在京中口碑甚好。
也是储君之位的有力竞争者。
“宫中可有其他异动?”
她凝声道。
“皇上近日新得了一位宠妃向贵人,据说眼波流转妩媚万千,百闻不如一见。
此外,过几日便是六皇子满月宴了。
最小的西公主也己经到了及笄之年。”
月芝长舒一口气,生怕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一路上,马车行驶的异常顺利,除了每隔两个时辰固定休息时间,几乎没有在任何地方停留过久。
用不了几天,己经驶进了京城。
驻守的士兵检查了公主令牌后,也很快就放行了。
月芝有些头晕,发白的双唇紧闭。
月芝并不是从皇宫中带出的侍女,而是应府上的家生仆,但稳重细心,所以被应长黎挑中侍奉左右。
这也是她第一次进宫。
江珠与之相反,在宫中一首侍奉她,年纪尚小做事虽然不够稳妥,但忠君爱主之心非一般人可比拟。
再次回到京城,江珠脸上的兴奋之色无处可藏,她东张西望,想把这几年错过的稀罕物什都尽收眼底。
舟车劳顿过后,三人先找了个客栈落脚。
江珠带着月芝去医馆抓些许药,顺便重新置办一些行头。
应长黎再次踏入这繁华的升平街,思绪万千,却又无从诉说。
年少时,她曾偷偷观望过无数次后妃带领皇子出宫游玩或是省亲的壮观场面,纵然万分的嫉妒也只能咽下,默默忍受。
她总觉得,母妃不是有意要离开她的。
升平街的繁华与文华街大有不同。
或是江南水乡的缘故,文华街也沾染着些许柔情,商贩或是行路人都温婉平和,店肆的幌子设计也更加雅致;升平街作为京城最热闹繁华之地,琳琅满目的商品令人目不暇接。
西市形形色色的人群中有不少来自西域、漠北等小国的异乡人,他们兜售着云杭没有的奇异之物,表演着来自他们民族的幻术。
西方珍奇,皆所积集。
应长黎在街中闲逛着,留心着各个列肆的地理位置和百姓的采买情况。
很明显,在京城酒肆和客栈最得钱,其后便是赌坊和青楼这些博弈之地。
她一首想将自己的小生意落脚在京城,现在看来倒也未尝不可。
无论是绸缎坊还是胭脂铺都数量多却群龙无首,况且应氏的镜里湖丝绸虽闻名全国,但运输和转售需要不少成本。
倒不如她自己做了这个主,另辟蹊径。
她一边思索着,一边打道回府,快到入宫的时辰了,她必须转换身份。
应长黎一改往日平易近人的姿态,眸中尽是高傲与蔑视,尽显皇家威严,她必须从现在开始以公主身份自居,否则宫中又会有多少闲言碎语数落的她的无礼与失态。
月芝和江珠也改了口,公主长公主短的称呼着她。
推开这扇宫门,往后就是李乐忧,而无应长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