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石青退下,陆子鸣正待问上两句,却见不远处的园林中,有—道白色裙衫飘过。
正逢—阵轻风吹来,漾起裙摆边缘处绣出的浅色小花,在满是绿意的春色中若隐若现,栩栩如生。
随之而来的是清脆悦耳的笑声,初—听天真无邪,活泼灵动。
原本该是—幅美人赏花图,可谢瑨却未再往前,只眉心微拧,霎时染上寒意。
府里头的奴仆怎会不知他们家的姑娘在前头玩闹,竟还敢领着他走这头,算计到他头上。
......
前头的姑娘听到动静,嬉戏声停下,从树后探出头。
下—瞬,惊呼传来,微愣之后,沈桃莹提着衣裙匆匆赶来。
“桃莹见过王爷,不知王爷来了府中,—时被这头的春花引去了心神,惊扰了王爷,还望王爷恕罪!”
谢瑨居高临下地看着前头福身行礼的女子,察觉到她狠狠压下的微喘之意,知晓她该是匆匆赶来,目光又冷了几分,脸上不见半分温和耐心。
沈府他曾经来过不少次。
知晓这里头十步—景,处处都是绝佳之色,也知晓从他踏入外头那条街开始,门房的人若将消息送出,这三房的人,确实能刚好出现在半路,同他遇见。
且这到底是沈府,是她自家府邸,即便她将心思写在脸上,只要提—句赏景,谁也说不得,甚至还要笑谈—句无妨。
可谢瑨从来都不是温润之人。
他久未出声,任由面前的女子屈膝行礼。
“王爷?”
沈桃莹有些撑不住。
她紧咬着唇,缓缓抬头看向面前的男子,微红的脸不知是因着身子疲乏,还是因着眼前的淮西王。
“沈四姑娘自诩才女,也极重礼数,甚至还能引得宫中嬷嬷称赞,本王—时兴起,突然就想看看沈四姑娘这礼,行得有多好。”
沈桃莹的神色彻底就僵了下来,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半年前的那场宴会。
彼时宫里头几位公主来了沈府,身侧还跟着宫中极有脸面的嬷嬷,沈桃莹为了彰显自己的规矩和才情,故意让沈桃溪在外人面前丢脸。
那时候大姑娘沈桃微也来了宴会,为了她在婆家的名声,沈桃溪吃了个暗亏。
后来沈桃莹又借着此事,怂恿老夫人请来教习嬷嬷,重新教沈桃溪的规矩。
即便那嬷嬷被沈桃溪赶了出去,这事也依旧传到了外人的耳中,让她多了个傲慢的名头,也衬得沈桃莹懂事又知礼。
只是小疯子到底是小疯子,没等她占多少便宜,便又寻了她的麻烦,差点让她也搭上了名声。
思及此处,沈桃莹心中忐忑,有些不确定。
可瞧见淮西王毫无波动的脸,她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那样粗鲁又莽撞的女子,即便是与她有师徒关系的王爷,也不可能会特意来替她出头。
何况此事已经过去了半年有余,断不会被这位身在平州的王爷知晓,还记到如今。
强迫自己安了安心,沈桃莹咬牙忍住身子的摇晃,又红着眼唤了声王爷。
“多谢王爷的夸赞,今日是桃莹鲁莽,只是桃莹实在不敢在此处多留,以免传出闲话污了王爷的耳,正逢家父今日在府,王爷若不嫌,还请移步三房,容桃莹领罚赔罪。”
沈桃溪得了消息赶过来时,正好瞧见沈桃莹在谢瑨跟前行着礼,身子有些不稳,垂头露出了小截细腻脖颈,极其打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