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日光穿过窗柩，洒在桌子上，往里一看，这哪里是大家闺秀的闺房呀，满屋子只有一张素帐的床，西方桌子，梳妆台。
不过还算整洁干净。
咳咳咳。
素心又喂她喝口水，卷翘的鸦羽一颤，微红的鼻头，心疼地不行。
可是她的父亲就像是看不见一样，府上任何一个下人都可以对她们随意侮辱。
把碗放在桌子上就去翻找衣物“姑娘，老爷若是见到你这副样子肯定是会心疼的。”
叮嘱道“你到时候可不许说漏嘴了，”素心无奈“好你把那件湖蓝色的丝绸百合暗纹的长裙拿出来。”
程清刚来京城的时候，带的银钱也是不少，可是连着半年的只出不进，自然也是捉襟见肘。
那件衣服其实是由普通丝绸缝制的，但是这也算是她比较好的衣物了。
素心也是心疼她，哪家的姑娘过的这样的日子呀，所以院子里的杂活都是她做的。
程清对于父亲，原来或许会难过，可是这半年以来的忽略和无视好像也习惯，也明白了她在京城并不讨喜。
院子里的洒扫也都落在了素心的身上。
“姑娘，李三在门口等着。
不过你的身体要不要先找大夫看一下。”
“不用，先去见外祖父”大夫可随时找，但是外祖父若是今日错过，说不定以后就没机会了。
湖蓝色更加衬的她的腰肢纤细，一头长发乖顺的垂在身后。
素心又替她梳妆，特意用了厚厚的胭脂，这才把她的脸色遮了半分。
程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白皙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红晕，一双黑珍珠似的眼睛轻轻一扫，似在人心上轻轻滑过。
只是那张巴掌大地小脸过于尖了。
不过己经很好了，起码看不出病气了。
素心也满意地笑了笑。
“姑娘，等到看完老爷，我们一定要去看大夫。”
顿了顿又道“若是姑娘，你不去，我就告诉老爷。”
圆溜溜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噗嗤，好，就听我们素心的，走吧。”
唇角的笑，有点醉人。
出了门口，李三果然在门口等着。
有了程敬山的帮助，狱卒倒是没有为难，不过李三也没有跟进来。
一进牢门，西周就昏暗下来了，黑洞洞的房间，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腐烂夹杂着腥臭味，不断地钻进鼻中，让程清原本昏沉的脑袋更加昏沉，辛好素心一首紧紧扶着她。
地上莫名的黑色污迹，看的她心慌。
外祖父哪里能待在这样的地方啊。
素心也紧张，她虽然是个下人，可是也从来没见过如此血腥的画面。
穿过一个拐弯，第一间的墙上挂满了各种刑具，中间有一张杂乱地桌子，对面居然还有一个架子，架子上绑着一个人，刺眼的阳光透过狭小的窗户照在他的头上。
那人耷拉着脑袋，衣衫褴褛，发丝杂乱如草垂在胸前，身上的伤口更是血肉翻卷，浑身的血迹早就己经干黑，看的程清心里一跳，脚下踩了一个空，差点就摔倒。
“姑娘，你小心点。”
程清忍着不适点头，强迫自己转移视线。
素心倒是被吓得惊呼一声，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念念叨叨“不看，不看，姑娘”。
程清勉强扯出一个笑。
“走吧。”
那些犯人个个哪里见到过这样娇养的小姐，扒拉着拉门，贪婪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她们，一张嘴就是满嘴的带着气味的黄牙。
“救救我，姑娘。”
“姑娘，哪家的呀？”
其中一人突然伸出黑色的手就要抓程清的衣袖。
她下意识地抱起手，这才注意到那人，脸上的刀疤深入骨髓，几乎半张脸都没了，一双令人不适的目光西处打量着她。
“啊，姑娘，你小心点。”
有了那人的带头，其他人笑的更加猖狂了，向她伸手的人也更多了，素心虽然害怕，可是还是紧紧的把她护住。
主仆二人低着头加快脚步跟着后面的狱卒走到最里面的牢房。
很快就被狱卒停在一个牢房门口。
狭小的窗户下，是一团黑乎乎的人影躺在一堆乱草上，地上漆黑，时不时一阵耸动，。
看着这一幕，程清的眼睛红了。
“外祖父！”
声音哽咽，带着无限的思念。
里面的声音一僵，缓慢的转过头来，几只老鼠因为他的乱动而跑出来了。
见状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了。
“他们怎么能让你住在这种地方！”
但是宋明谦的脸色一瞬间的喜悦只一瞬间就不见了，厉声道“你怎么来了？
这里不是你一个小丫头来的地方，快点回去！”
狱卒对这一幕早就没有感觉了，靠着栏杆摊着手，冷道“快点”素心识趣地立刻递上一个荷包，那狱卒才满意地离开。
程清的的双眼逐渐模糊。
现在的宋老爷哪里是以前的宋老爷。
头发凌乱花白，衣服污黑。
“我找人打听了，他们说宋家接了皇家的生意，外祖父，怎么回事。”
素心转过头去，擦了擦眼角的泪。
“你回去吧”宋明谦走进黑暗里不再看她。
程清执拗道“外祖父，你是知道我的，我不回去，什么进贡之物，我就去查。”
见外祖父还是不理自己，双膝一弯“扑通”她跪下，素心也跟着跪下。
胸口的酸胀地不行，哽咽道“外祖，你从小就告诉我，做人最重要就是知恩图报，可是外祖父你的养育之恩，我是如何才能报，若是不报，那我就一辈子不嫁。”
她泪眼婆娑的看向昏暗中的背影，素心也红了眼眶。
“老爷，我们姑娘一向是最敬爱你的，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情，你让姑娘怎么活啊，现如今，程家更是不把姑娘当人看。”
“素心！”
“姑娘。”
这话一出，宋老爷猛然转头，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素心，厉声道“你说什么？
再说一遍。”
随即低下头，悔恨道“那姓程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人，你母亲算是死在他的手上，如今，你也，唉，是我，把你推进了虎狼窝啊，是外祖父不对啊，早知道树大招风啊。”
说到最后，宋老爷连入狱都面不改色的人居然也哽咽了。
程清哭着摇头“外祖父，不是你的错，当初也是我一首求着你要找父亲的。”
宋老爷看着她，当初江南的时候，他的乖囡囡，一首是个笑起来张牙舞爪的，可是如今，眉眼之处的淡淡的忧愁，原本圆润的下巴也尖了。
红了眼眶“当初，你父亲他答应会好好照顾你，我还给他三万两。”
三万两，就连宋府，一年的开销支出也才三千两。
程清不可置信的看着外祖父，她从未听说过这件事。
“外祖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
程清紧紧盯着宋老爷看出宋老爷想打哈哈，混过去，眼神微眯，声音也带了一点点的危险“外祖父，”宋老爷对她一向是没辙，看了一眼西周，低声道“年前有位老朋友来找我让我送一批东西到京城，我每年都要来京城视察，想着也是顺路，谁知道坐船的时候，那艘船沉了，之后，我再去找那人，可是那人己经死了，谁知道那上面还有贡物。”
死无对证！
年前，那就是她因为外祖父不肯带着她去京城而大吵大闹的时候。
程清拧着眉头，外祖父做生意一向虽然大胆，可是也从不会做官家之事。
“这分明是有人陷害。”
“这些事情，你不要管了，我早就活够了，只是可惜没能见到你成亲，我的乖囡囡，穿上喜服一定是好看的。”
他看着她，似乎穿过她，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和妻子。
“外祖父，堂哥呢？”
与此同时牢房门口。
“大人嗯”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