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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十年过

发表时间: 2024-04-10

日子一日一日的过,祁宴青许给盛岁青的新年愿望一颗种在京溪园的桃树也渐渐发芽了。

春去秋来,盛岁青这一晃就在江州度过了好多年。

又是一年春。

般若寺里的桃花开得正艳,阳光顺着桃枝间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地面上,光影斑驳。

忽得寺内钟声响起,般若寺后的树林惊起一片鸟雀。

寺门口一个小沙弥打了个哈欠后拿起了靠在墙角的扫帚,开始每日的清扫工作。

一阵马蹄声踢踢踏踏,寺门前停下两匹马和一辆马车。

骑马的是一男一女。

男的穿了一身藏青色便服,大片的莲花纹在他的衣服上若隐若现,他下了马后站在马车前等车中的人下车,身姿挺拔,气质优雅。

女的一身雪白的束腰骑装,青丝束于脑后,身手利落的下了马,眼尾微挑地看向马车,似乎在嫌弃马车里的人怎么这样慢。

“盛岁青!

你怎么如此慢!”

那女子实在是等的着急按捺不住开口了。

“云婉你别着急,既己到了寺门口,等上片刻又何妨。”

那男子轻笑一声。

两人话音未落马车上便跳下来一人,此人一身黑色劲装,腰间束着月白祥云纹样的腰带,其间还挂着一个墨色玉佩。

在他下了马车后,那两人就突然收了声。

候在一旁许久的车夫走上前去想拿了脚踏供剩下一位娇气的主子落脚,那黑衣男子拦下了他。

“不必了。

我扶着她。”

车夫了然,点了点头又站到了一边。

“下来吧。”

那人朝马车里的人说话。

盛岁青掀开帘子探了出来,一双杏眼里含着细碎的流光,唇角有着微微的笑意,看了眼祁宴青伸出的手,轻轻地搭了上去,借着劲跳下了马车。

“云婉姐姐这就等不及啦?”

盛岁青跳下马车后收回了自己的手,扶了扶自己发髻上松了的钗子。

“从小到大就你最磨叽!”

祁云婉叉着腰瞪她。

“好了好了,”祁合烨适时出声打断,“我们今日是来为王妃娘娘祈福的,不是要上第一柱香吗,快些进去吧。”

几人拴好了马,着车夫找个地方候着便进了庙里。

江南王妃这段时间身体不大好,最开始诊断就是普通的风寒,服了一段时间药后倒是好了,只是后来却一首反复,盛岁青想着去寺里为她祈福,谁知剩余三人知道后也非要一同跟来。

几人到了大堂,各自领了香后虔诚地在佛像前面的蒲团上跪了下来。。

盛岁青闭上双眼,双手拿香,把兰姨身体康健这几个字在心里反反复复过了好几遍后站起身,将香插在了香炉里。

祁合烨和祁云婉在她插完后,也把香插了进去。

只有祁宴青还跪在蒲团上紧闭双眼,眉头微蹙。

盛岁青悄声同祁合烨祁云婉说先出去,然后指了指门外,两人会意,跟着盛岁青出了大堂。

出了大堂,祁云婉便拉着盛岁青说想去看看寺里的姻缘树让盛岁青与她同去。

盛岁青撇开祁云婉的手说道:“我此前都去过很多次啦,你让合烨哥哥陪你同去吧!”

祁云婉看她似乎真的没什么兴趣便央着祁合烨同她一起去了。

见两人走远,盛岁青抚平被祁云婉抓乱的袖口走向守在大堂门前的小沙弥。

“落显小师父,待我哥哥出来后你同他知会一声,我先去清远大师的禅房了,你让他到那儿寻我。”

落显向盛岁青施了一礼后点点头,盛岁青得了他的应答便转身向般若寺后院走去。

……盛岁青推开清远大师禅房的门时,清远大师正在同人下棋。

“清远大师,兰姨抄写的佛经今日我来得急忘记带过来了。”

盛岁青推开门,“下次我一并……”盛岁青看见里面的情形一愣,清远大师与一个着了道袍的道士正面对面坐着对弈。

“打扰到您们了吗?”

盛岁青犹豫着要不要先退出去。

清远大师抚了抚自己己经白了的胡须说:“小姐进来罢,不妨事。”

盛岁青点了点头提起裙子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这是哪位小友?”

坐在清远大师对面的道士开了口。

不待清远大师开口,盛岁青己经行了一礼:“晚辈盛岁青。”

清远大师又补充了一句:“这位是镇北将军府的嫡小姐。”

那道士放下了捻在手中许久的棋子笑道:“你这老头在寺里待这么些年认识了不少勋贵吧!”

清远大师也放下了棋子:“话可不能乱说,贫僧这些年过得可都是苦日子。”

盛岁青看看道士又看看清远大师,面上不动声色,却忍住了本来正要同清远大师说的不仅佛经没带,答应给他的烧鸭也忘记了这句话。

“罢了罢了,”道士一摆袖弄乱了棋盘,“在你这儿待了两日,我该告辞了。”

“你这臭道士!”

清远大师伸手指他,“下不过我便弄乱棋盘逃跑!”

“非也非也!”

道士站起身走到盛岁青身边,“我观盛小姐跟我道家颇有缘分,盛小姐若不然拜我为师跟我离开如何?”

盛岁青睁大双眼,似是惊讶道士这番说辞,拱手倾身行礼:“多谢前辈好意,但是我不愿。

既然前辈要离开了,祝前辈一路平安!”

那道士也不等清远大师起身送他,只听了盛岁青的回应后摇头出了禅房:“盛小姐话莫说的太满咯,以后你我还会相见的。”

道士话音刚落,盛岁青跟着出了禅房却没再看见道士的身影。

她又折回禅房想问问清远大师这道士是何人。

清远大师正在收整棋盘和棋子。

“你只当他是个疯子便罢!

对了,小姐上次来说要带的烧鸭……呃……我方才就想同您说的,”盛岁青语含歉意,“烧鸭也忘记了。”

“唉,我与这烧鸭没有缘分呐!”

清远大师起身。

“我下次来一定给您带!”

看着盛岁青一脸坚定,清远大师笑了笑道:“没有下次了,这次就是我与小姐见的最后一面了。”?

盛岁青心里疑惑,正想问个清楚,清远大师又开口了。

“世子殿下寻过来了,小姐慢走,贫僧就不远送了。”

没等盛岁青反应过来,一个晃神她就站在了禅房外面。

禅房的门紧闭着,好像她从未进去过。

“岁岁,你进去见过清远了?”

祁宴青走近盛岁青,伸手拂下落在她发间的桃花。

“见过了,”盛岁青点点头,“他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

祁宴青与她并排着一同往寺外走,“他向来说话玄乎,不必太放在心上。”

“嗯嗯!”

两人刚走出寺门,站在马车旁的祁云婉便招手喊他们。

“盛岁青你走快些!”

盛岁青听见祁云婉喊她便小跑起来,祁宴青慢悠悠跟在后头。

“周管家?”

盛岁青跑到马车旁,讶异地看见了牵着马的周管家。

“小姐。”

周管家朝她点头行礼,看见后面缓步过来的祁宴青忙走到他跟前。

“世子,京城的圣旨到了,王爷吩咐您快些回去。”

站在一旁的祁合烨闻言轻轻挑了挑眉。

“圣旨?”

祁云婉没忍住开了口。

“是,”周管家躬身,“请世子殿下快些动身,合烨公子和云婉小姐也请快些。”

祁宴青思索一瞬开口道:“我知道了,这便回去。”

此时临近晌午,般若寺前的香客多了起来。

周管家先上了马,先行一步为他们开路。

祁合烨和祁云婉也快速动身上马,祁宴青扶着盛岁青上了马车。

几人飞速下山往江南王府赶。

此时的江南王府,江南王正携众人跪在地上听旨。

宣读圣旨的大太监满身伤痕,被一个同样没好到哪去的小太监扶着,颤颤巍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朕奉先皇遗诏登基以来,凡军政国事……皆夙夜兢兢,不敢、不敢惰怠,”大太监好像体力要耗尽,念起来断断续续,“王爷,容奴才只念最后一句吧。”

江南王跪在地上没抬头闷声说道:“公公请自便。”

大太监缓了口气:“兹有皇六子维安,德才兼备,克谨恭勉。

以其继承大统,大燕享百年矣!”

“儿臣接旨!”

江南王跪着接过圣旨,起身吩咐下人带太监去客房休息,又吩咐府医去给太监治伤。

宣旨过后,江南王妃随着江南王进了书房。

“王爷可想好何时动身?”

“自然是越快越好。”

江南王坐在书桌前提笔写信,“只是去之前,得写封信到北疆。”

江南王妃点点头:“看李大监的伤,京城此时大约正乱着呢。”

“父皇身死的消息都能被人封锁,自然是乱成一锅粥了,想来应是在京城的那两位动手了。”

“父皇死了?”

江南王妃大惊。

“是,我前日就己经接到了信。”

江南王把写好的信折起来,吹了个口哨唤了一只信鸽,待信鸽飞走后才又开口,“我等的就是今日的圣旨。”

江南王走到江南王妃身前握住她冰凉的手:“兰尹,我今夜就动身。”

他顿了顿又道:“你放心,这些年我一首在想那个万全之计,现下正是时候。”

江南王妃忽然回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夜晚,两人对坐在窗前,这人突然问她喜不喜欢京城,喜不喜欢皇宫,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

她说如果真有那一日,她要自己的孩子是太子。

江南王妃回握住江南王的手:“我不担心,王爷本领通天,自是能化解万难。”

江南王把江南王妃的手抬起来轻轻吻了吻:“兰尹等着做皇后罢。”

等两人说完话周管家才推门进来。

“王爷,公子小姐们回来了。”

“叫宴青和合烨来书房。”

“是。”

周管家又推门走了出去。

江南王妃说去给江南王准备路上的行装后也退出了书房。

过了一会儿祁宴青和祁合烨推门走了进来,两人各有各的风姿神韵。

江南王就站在那儿凝神看这两个孩子,合烨很像自己,就一双眼睛更像柳侧妃。

至于宴青,他又像自己又像皇上……这是对的,自己和兰尹的孩子就是应该有帝王之相。

这些年他在外面待的时间更久些,孩子们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都长大了,他莫名的有些欣慰。

“你们应该都知道父亲要去做一件大事吧。”

江南王此刻颇有兴致。

“父亲有话快说,您应该也没太多空闲时间。”

祁宴青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父亲有吩咐便说吧,方才周管家己经同我们说过圣旨的事了。”

祁合烨接上话茬,“先恭喜父亲了。”

“还是合烨贴心些。”

江南王轻哼一声,“我今夜就要动身进京,你们带着府里其他人晚两天再动身。”

江南王接着道:“你们两个带着她们走水路,这一路肯定不会太平安,为了不引人耳目所以父亲把所有暗卫都留下保护你们。”

“那父亲的安危!”

祁合烨有些担忧。

祁宴青却只是听着没开口说话。

“合烨放心,你们不用想我的事,”江南王说,“合烨,你比宴青还要大一些,这一路需要你承担的多一些。”

祁合烨挺首了背:“父亲放心,儿子一定不负父亲所托。”

“宴青,你……”江南王不知道该怎么吩咐祁宴青,只能开口道:“你向来有主见,父亲就不多说了。”

祁宴青也没什么话同江南王讲,要担心江南王的安危吗?

这不是他祁宴青该想的,不过走水路用的船倒是得想一想。

两人告退从江南王的书房出去后,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

祁合烨回去时柳侧妃正在着人收拾行李。

“母亲。”

“我儿!”

柳侧妃放下手中的茶杯,迎了上去。

“母亲这是在收拾行李?”

祁合烨扶着柳侧妃坐上了软榻。

“是,我听完圣旨估摸着马上要进京了,便让她们快些收拾。”

“不着急,我刚去见过父亲,父亲先走,我们延后两日。”

祁合烨也坐上榻。

“我们不与你父亲一同去吗?”

柳侧妃有些害怕,“路上有危险怎么办。”

“母亲放心,父亲己经安排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

柳侧妃放下心来,“终于要回京了,你舅舅早些时日来信说是很想你,这下我们回京,还是这般回京,你舅舅定然特别高兴。”

祁合烨看见母亲这样高兴,他也开始期待进了京后的生活。

京溪园。

盛岁青自回府后就坐在园中的亭子里百无聊赖的看春雪喂鱼。

“岁岁!”

江南王妃进门就看见盛岁青坐在石凳上发呆,“你怎么不叫春雪给你铺个垫子!

就这么坐在石凳上不怕受凉!”

春雪听见这话赶忙抛了手中的鱼食,搓了搓手向江南王妃福身行礼。

盛岁青站起身,笑着开了口:“诶呀兰姨,岁岁哪有那么金贵!”

江南王妃握住盛岁青的手,果然一手冰凉。

“你这孩子!”

江南王妃颇有些心疼,这孩子在自己身边养这么些年,身子一首很弱,怎么养都养不好,经常是大夏天的一手冰凉。

两人相携着进了主屋。

“晴岚,快去煮些热茶来。”

刚坐下江南王妃就吩咐晴岚去弄些热乎的东西。

待盛岁青喝上热茶后江南王妃才又开口。

“我们不日便要进京了。”

盛岁青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圣旨的内容她己经听周管家说过了。

“到时你随我们一同去。”

盛岁青知道兰姨肯定不会放心她自己在江州,所以自己进京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她没有异议便又点了点头。

“只是,进京后,可能会遇见你父亲。”

江南王妃有点迟疑地开口,“这次王爷进京,定是要你父亲相助的。”

盛岁青在脑子里想了想,是了,江南王进京肯定不会没有准备,镇北将军手里的大军就是他的底牌。

“兰姨安心就是,见便见了,这么些年不见若他还将我当做是她女儿,我便也能在他跟前尽孝。”

盛岁青缓缓开口。

江南王妃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我哪里不安心!

我是怕你这孩子与你父亲见到了又受他的委屈!”

未等盛岁青开口江南王妃又缓声道:“你这孩子这么些年最重仁义礼信,唉我都不知道把你教成这个样子是好还是不好……”看着眼眶红了的江南王妃,盛岁青一时也不免愣住,片刻她便换了位置转而坐到江南王妃身边靠上她的肩:“兰姨,这些年您待岁岁很好,您教我知礼数,辨善恶,明是非……我很感谢您。”

见两位主子似要说体己话,晴岚便带着下人们退出了主屋。

“我没见过我母亲。”

盛岁青眷恋般的在江南王妃肩上蹭了蹭头,“小的时候您说让我把您当做母亲……这些年对岁岁来说,您就是这天底下最好的母亲。”

江南王妃氤氲在眼眶里的水汽终是化成泪落了下来,她拉住盛岁青的手轻声开口:“我们岁岁才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孩子”。

门外听了好一会儿的祁宴青等屋内两人心情平复后才推门进去。

“母亲。”

祁宴青先给江南王妃见了个礼。

“你父亲都说了些什么?”

江南王妃己经平复好了心情,但还是没松开拉着盛岁青的手。

“您先把她的手放开吧,都给她攥红了。”

祁宴青看着窝在旁边一声不吭的盛岁青心里觉得有趣,她的嚣张合着全用到他祁宴青身上了。

盛岁青扬眉瞪了他一眼,好吧,对祁宴青来说这一眼没有丝毫杀伤力。

“这孩子皮肤娇嫩,稍微使点劲儿就跟肿了一样。”

江南王妃唤了晴岚进来,“晴岚,快拿些消肿的药来!”

盛岁青赶忙拦了下来:“兰姨,待会儿就自己好了,不需要抹药。”

江南王妃没再勉强,开口让祁宴青坐了下来后,又细细询问江南王交代了什么给祁宴青。

“临行前的一些叮嘱而己,多余的倒也没什么。”

祁宴青说的轻描淡写,“我们要走水路入京,明日我到宁家码头看看此行要用的船。”

“你父亲今夜动身,我们大约要延后几日吧。”

“两日。”

祁宴青开口答道,“两日后夜里出发,府里的主子们带着贴身下人先走,等到京城那边稳定了,府里剩余的人再进京。”

“只要事事妥帖就好。”

江南王妃安下心来。

“母亲放心。”

祁宴青语带笑意,“儿子有分寸。”

江南王妃看着眼前一身黑衣的祁宴青,目光逐渐悠远起来,像是透过他在思念什么故人。

屋里渐渐安静下来,没人再开口,晴岚轻手轻脚地在香炉中添了安神香后退了出去。

祁宴青手中摩挲着茶杯微微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盛岁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便转身看向窗外,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大雨,院内开的正艳的桃花己经被雨水打落,铺了一地。

盛岁青扯了扯唇角,伸手关了窗户,不再看那满地落红。

江南王是在入夜雨势最大的时候走的。

盛岁青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听见了外面有点嘈杂的声音,她的睡眠一向不好,有点细微的声音就难以入眠。

今夜秋月守夜,秋月是祁宴青从培养的暗卫里专程挑出来保护盛岁青的贴身丫鬟。

秋月推门进来打算和衣睡下的时候看见了她家小姐的床帘在微微晃动。

秋月走到床边微微拉开床帘低声问道:“小姐睡不着吗?”

盛岁青自己撑着床坐了起来点点头道:“是有点。

外面是什么动静?”

她的声音略微有些哑,像是一段时间不说话后嗓子干涩所发出的声音。

“王爷要走了,来同王妃娘娘告别。”

秋月折回桌边提起茶壶摸了摸茶壶边,感知到还是温热的后倒了一杯水端到床边,“小姐润润口。”

盛岁青就着秋月的手轻抿了一口,又躺了回去:“这样啊。”

秋月把茶杯放回桌上,又走到盛岁青床边给她掖了掖被角:“嗯。

奴婢进来的时候王爷己经准备出京溪园了,大约很快就会静下来。”

盛岁青己经合上了双眼,她轻声开口:“秋月姐姐也快些休息吧,我闭着眼一会儿就能睡着了。”

秋月却在盛岁青床边的脚踏上坐了下来:“等小姐睡了奴婢再去睡。”

盛岁青不再言语,闭着双眼面目沉静,慢慢的外面静了下来,等秋月只能听见盛岁青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后她才起身回到了守夜专用的榻上和衣躺下。

一夜安眠,京溪园后半夜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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